“咦?”石野叫道,“你的脸色很差哦。”
罗冰抬起手,一条血线顺着指尖不住的往下流。她专注地看着这条伤口,面色不定。
石野哑然失笑,“你也真是娇气,这点小伤打什么紧?”
罗冰的脸色由白转红,这一刻,她想通了,也许这种死法,还容易接受一些。她淡淡地笑着,离家以来的经历仿佛一场闹剧,而结局始终注定。
石野却有点奇怪,这不起眼的伤口血流得忒也凶猛了点。沉吟片刻,他又一伸手,这一次,罗冰明显有了防备,但石野的速度快极,她心念甫动,早被一只铁钳握住了手,罗冰挣扎不已,六级原力猛地爆发,那只大手却似钢浇铁铸,稳若磐石。罗冰来不及惊讶,耳边传来那男人温柔的低语:“别动,我帮你添一添。”只觉指头一热,被放进了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罗冰像触电似的颤抖起来……
“你你你……”你了半天,可怜的罗冰一字也说不出来。对于一个从小到大连男人的手都不曾碰过的女孩而言,这种亲密的举动已经非常非常那个了,偏生对方又是一个邋里邋遢的家伙……罗冰心中涌出无数希奇古怪的念头,纷乱复杂,挥之不去。
石野不以为意笑了笑:“你放心好了,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说来也怪,那手指被他一含,真个就不流血了,罗冰睁圆了眼,瞬也不瞬:自遇到这个男人开始,她遇到了一连窜的意外,意外的拒绝,意外的倒贴,意外的身手,意外的谈吐,而且,他竟然说他是一个医生,在罗冰的人生观中,或者说大多数人中的人生观中,木系觉悟者才能胜任医生职责。其他的要不医术平庸,要不是就是骗子。难道他真的是一名医生?好吧,就算他是一个医生,一个神医,但神医的口水能止血么?或者,自己竟然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无数混乱的信息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小脑瓜——“嘀”——饱受摧残的大脑终于宕机了。
这是石野没有料到的。他当然料不到,按照法国的法律,这种程度的接触可以上绞刑架了。睡*依然困惑、悲伤,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她看起来那样的无助。石野不由叹了口气,真真希望她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和忧伤都已远去。石野取出一粒黑色丹药,忽又生出犹豫,一咬牙,手一翻,黑色丹药消失不见,掌心出现一枚钻石般发出璀璨光芒的奇异药丸。掐开罗冰的嘴喂了进去,这枚闪闪发光的药丸并不融化,顺着食道的蠕动缓缓往体内移动,毫光更盛,几欲破体而出。过了一会,女孩睡梦中紧锁的眉头开始舒展,脸上亦出现了健康的色泽,恢复了一个女孩应有的恬静,平安喜乐。
接下来,便是石野实现自己的承诺的时候了。他夸下了海口,吹嘘自己是个医生,实因他对木先生的医术有着绝对的信任,前提是木先生肯出手!
石野在罗冰的小包包里面找出眉笔,咬着笔头,苦苦思索怎生打动木大叔。想了半天,他决定使用步步深入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情理并茂,只要是人,没有道理不感动!
石野提笔写道,“木大叔,从小大到大,我求过你没有?”布条丢进指环空间后,石野美滋滋地想,木大叔看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必然大大的愧疚,然后求他,就不消费力了。过了好一阵,石野怀疑木大叔早睡着了,这时,手指终于一麻,石野赶紧取出布条,只见布条背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上万言,把他从小到大求过的事罗列得一清二楚,最先是求木大叔不要把他和饿了三天以上的豹子关在一起,而后又求木大叔不要逼他和棕熊拼掌力……石野越看越怒,这些请求,木大叔一个也没有答应,现在反倒拿来当成话柄。
当下又从身上撕下布条,奋笔写道:“此次略有不同,非是我求你,而是有人性命危在旦夕,你若相助,只是举手之劳,若其人却是性命悠关。”又丢进指环空间,静候回音。
木先生道:“旁人性命,与我何干!每天都有人生老病死,谁又去管,谁管得过来?还有,为什么浪费了一粒舍利之魂?该死,我没有告诉你那是多么难得的宝物吗?你这个败家子!”
石野大怒,唰唰唰,把自己的衣服撕成条条碎布,和木先生展开了短信大战……
罗冰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正午。她发现自己睡在一顶古旧的帐篷里面,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帐篷虽陋,却使她避免了蚊虫的叮咬,这是她在荒原上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了,罗冰心头一暖。她悄悄地拉开帐篷一角,发现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就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草原上干冷的风吹拂着他的一头乱发,罗冰感觉不那么讨厌了。值得一提的是,那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像那顶帐篷一样,衣服的纤维很粗,有点旧,好在十分干净。略修边幅,他也许并不是太老丑。仔细想来,这个男人其实挺不错的,只不过自己当时心情不好罢了。她睡了许久,却不曾感到饥饿,身上充满活力,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喂,你想起来了吗?你叫什么名字?”罗冰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蛮好。
“你醒了?呵呵,我叫石野,你可以叫我石头。”石野回过头来,只见他满脸红光,像是打了个大胜仗。
罗冰爬在帐篷里面,只把脑袋挤了出来:“你能治好的我病吗?石头大叔。”
“大叔?”石野爆汗,“我有那么老么?”
“呵呵。”
石野见她情绪稳定,转入正题道:“罗冰小姐,你得的是嗜血症,对吧?”
罗冰惊叫道:“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吗,我提取了你的血液样本。我不但知道你得的是嗜血症,还知道你是六级的觉醒者,从一个人的血液中可以看出谁多东西哦!”石野神秘一笑。
罗冰又惊又喜:“你能治好我的病么?是不是需要九尾灵狐的血?那可不容易找到,我只有两天可活了。”忽地想到,这嗜血症不见血不要命。他是行家,他必问,为何只剩两日?这么隐私的话题,自己如何能启齿?想着想着,罗冰唰地一下羞红了脸。
石野尽在掌握,哪用多问,只道:“谁告诉你九尾灵狐的血液可以治嗜血症的?”
罗冰见他了然在心的样子,脸却红得更厉害了,是了,昨天那个电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什么都知道了!罗冰心里怦怦乱跳,秀气的脸庞红得直欲滴血,她一个劲的胡思乱想,连石野问的话也忘了回答。
石野见她面色古怪,只得道:“九尾灵狐另有用处,却不是万用灵药,告知你那人虽是好心,却办了坏事。”
罗冰道:“不会吧?那位医生姓李,名辽,是九级的木系觉悟者哦!”
“无名之辈!”石野鼻孔朝天。
“无名之辈?”罗冰忍不住提醒他,“李辽医生是觉悟者工会中南分会的首席大医师。”
石野于医术一窍不通,却兀自胡吹大气,哼哼道:“那也是庸医,沽名钓誉之辈,不值一提。”
罗冰又觉可气,又觉好笑,只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可不能光说不练。还剩两天了,就算你医术了得,只用普通药材,眼下哪里又凑得齐?”罗冰有点犯愁。
石野道:“药材倒是好找,只是嗜血症比较特殊,药丸的熬制上极讲火候,至少也要三天功夫。”这就是胡扯瞎吹了,实际则是木先生在罗冰的血液中除了发现嗜血症的致病因子之外,还发现了一些属性未知的东西,木先生是何等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保管不留尾巴,是以需要时间细细分析。
“三天?”罗冰从波峰被抛到了低谷,希望变成了失望,她只两日生机,三日后就算得了解药,生机已绝,又顶什么用?就好像一个死囚,临刑前,刽子手说,嘿,老兄,你运气真好,检察官弄错了,你丫应该无罪释放,终审判决书不日便至。死囚大喜,说,好极,取下我的手铐脚镣先。刽子手摇头道:这可不成,监斩官并不知情,午时三刻,这头还是要砍的……
石野哈哈一笑,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粒乌溜溜的药丸,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笑道:“别担心,把这粒丹药服下去,保你无事。”
罗冰差点一头晕倒,她实在是被折腾得不行了,叫道:“你既有现成的解药,何不早点拿出?我都快吓死了。”
石野面现尴尬,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道出了实情:“这并不是对症之药。这粒药丸有个名目,叫做‘延经丸’。”
罗冰脸上红云陡起,恍如八月丹枫,再也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