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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赴京

黑夜,由上海出发直达北京的Z8次列车高速奔跑着,不是发出“嗑噔嗑噔”的声响。微微颤抖的车厢内,周成昱斜躺着,久久无法入眠。

一周前消灭了乐,“魅签事件”总算是水落石出。而然周源晓却告诉自己一个震惊的消息:猿魔极有可能在酝酿着某个阴谋,这个世界正在悄然发生变化,至于究竟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周源晓还说,不晓得是何原因,他的功力一直在不断地减弱。如果是以前,收拾乐这种程度的妖怪根本无须退魔剑。周成昱也清楚记得,当初周源晓仅凭一双手便和猿魔打得不相上下。乐既然是猿魔的手下,妖力势必不及猿魔,但周源晓却在十招之内落败。

周成昱认为对此很可能还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这些妖怪的力量正在潜滋暗长着,这多半和猿魔有些许关系吧。不管怎么样,目前形势正朝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不过对此并非完全没辙,周源晓说只要能够找到“还生皿”的继承者,恢复功力还是很有希望的,这也是他们此次来北京的目的。

“还生皿”具有灵异的力量,能够治疗伤病甚至起死回生,因此得名。算起来“还生皿”和退魔剑应是同根,不同的是“还生皿”只能用来救人,却不能斩妖除魔。当年钟馗捉鬼,收了阳间四个传人。后来那四个徒儿开创了一个门派,叫做化妖门。

化妖门,顾名思义,见妖捉而化之。因而化妖门人多修行捉妖法术,斩妖伏魔、为民除害。而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日子长了,化妖门内部因为权力斗争逐渐分裂为:斩妖、退魔、伏鬼、降怪这四个支派。其中的“退魔”自然便是指周家的退魔剑了,至于另外那三个门派这么多年来已经是音讯全无,多半已经失传于后人了。每谈及此事周源晓便叹息不止。

周成昱翻了一个身,看着漆黑的车窗外,一排排的黑影正迅速地经过自己的视野,看不清是树还是建筑。嘀嘀嘀,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收到一条移动的消息:“欢迎来到南京……”。这个诺基亚5300是父亲给自己的高考奖励,如今是个学生就有个手机,过了9月,周成昱便是上海财经大学的学生了,好歹也要“与时俱进”吧?

斜上铺的周源晓自上车后就没说什么话,估计早被这列车晃啊晃得迷迷糊糊睡去了。周成昱一看表,才晚上九点半,自己一般要到十二点之后才睡觉,更何况现在这么晃。

百无聊赖之际,对面那铺的小子探过头来冲自己小声说道:“哥们,哥们,睡了没?”

看来有人比自己更无聊,周成昱稍稍坐起身子说:“没呢。兄弟,啥子啊?”

不知为何,几乎全国各地的人民好像对上海人都有很深的成见。上海人虽然有些钱,但仍旧被看不起。不过这也难怪,过去上海人经常以鄙夷的口吻称呼其他地方的同胞为“乡下人”。久而久之难免也招来怨恨。一切乃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

其实周成昱也不喜欢这样,因此他平时总是说着一口的普通话,就算出门在外,也喜欢用其他地区的方言说话。

那小子见周成昱搭话了,便又说道:“大哥,俺叫刘鹏,外号黑三。您怎么称呼啊?”

周成昱一听对方山东口音,当下拱拱手,“好说,俺叫周成昱,家里排行老二。你上铺是我大哥周源晓。”

“原来是周二哥!”刘鹏说了,“你别见怪,小弟我实在太无聊了,想找人说说话。”

周成昱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橙汁,递一瓶到黑三面前,“兄弟,拿着。咋们边喝边聊。”

刘鹏愣了一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周成昱态度坚决,便收下了。

周成昱问:“兄弟啊,这是你头一回去北京?”

刘鹏摇摇头,“不是,不是,俺家在北京。这次高考结束,我是去上海玩的。”

哪里不好玩去上海?周成昱心想,上海既没有自然景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文景观,除了逛街买东西还可以,其他几乎没什么好玩的了。

“周二哥,你也是去上海玩的吗?”刘鹏又补充了一句。

周成昱没有注意,随口回答说:“不是,我家在上海哩。”这句出口周成昱觉得大大不妥,现在全中国人民都不喜欢上海人,这么一来岂不是自找没趣?

刘鹏听了笑道:“嘿嘿,嘿嘿,周二哥,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上海人啊,真的。”

“谢谢!”周成昱拭去无奈的汗水,“这是俺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棒的赞扬。”

刘鹏咕咚喝了一口橙汁,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他在上海的所见所闻:遇到的人,发生的事,买了什么东西,吃了什么糕点,一句不漏。周成昱听着听着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北京人果然厉害,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人侃晕了。

刘鹏周成昱毫无兴致昏昏欲睡,突然一拍桌子,压低声音说道:“周二哥,我告诉你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周成昱在迷迷糊糊中被人一吓,顿时清醒了过来。见刘鹏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凑过头去,问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嘴上这么说,周成昱心中则想,你这个小北京,且看你这次又编个什么故事来侃?

刘鹏“咕嘟”喝了一大口橙汁,抹抹嘴说:“这话题从我爷爷辈定居北京城开始便开始流传,有人说是真的,有人则说不是。但是与不是,还得另当论断……”

忽忽悠悠又说了一大通,愣是一点都没落到点子上。周成昱眼皮子又不行了,用手拖着脑袋,闭目养神。

刘鹏一见糟糕,周二哥没心思听了!当下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出两个字来:“灵——车——”

灵车!

周成昱听的清清楚楚,不屑地说:“灵车?灵车有啥大惊小怪的?”

刘鹏忙解释说:“错拉,周二哥。此灵车非比灵车啊。”

北京城地安门鼓楼那条街上,每到深夜就会有一辆幽灵车经过。有时候加夜班的人碰上便会胡里胡涂地坐上去,一直转了数个小时,最后仍旧回到原地。据说有的人啊,坐了一晚上的车还无法回家,直到天亮,才发觉自己坐在水泥地上。

还有一回,一人上了车,坐了很久都没到目的地。他和司机说话,对方却根本不予理睬。此时他看到车箱后排站着一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便走上前去询问。突然那人发现这个女子没有双腿,居然是飘浮在空中的,原来是鬼!那人吓得当场心脏病发,到了翌日清晨,行人在路边发现他冰冷的尸体。

这个故事彻底打消了周成昱的睡意,好一辆灵车!看来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冤情,以致怨念不消,化为幽冥之车。如果将来有机会找到其中原委,定然用退魔剑来化解这段冤孽。

不过周成昱旋即转念一想,这北京小生话语连珠、口若悬河,谁知道是真是假?北京人没什么别的本事,瞎侃的功夫却是一流。管你来自五湖四海,他照样可以天南地北,高山河水,侃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着北。

又互侃了一会,两人都睡着了。等周成昱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话筒里传来了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北京城到了!

和刘鹏告别后,周成昱拖着行李箱和周源晓下了火车。这是两人第一次来到首都北京,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

周成昱不禁想起易中天老师的著作《读城记》中对北京城有着详细的记载:

“北京是城。

北京城很大很大。

北京城大得你不知从何读起。

北京的大,还不仅仅大在地盘。作为新中国的首都,北京是一个集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科技、文化、教育、体育、信息等各种中心于一身的全能型城市。这里有最大的党政军机关,最大的金融商业机构,最大的科研单位,最大的大专院校,最大的信息网络,最大的体育场、出版社、报社、电台、电视台和最大的国际机场。世界各国的大使馆都在这里,世界各国的精英人物和重要信息也都在这里出出进进。别的地方有的,北京都有;别的地方没有的,北京也有;别的地方出不去进不来的,在北京就出得去进得来。光是这容量和吞吐量,北京就大得让别的城市没法比。

北京不仅是新中国的首都,它也是辽燕京、金中都、元大都和明清的京都。不难想见,在这块土地上,书写的是什么样的历史,上演的是什么样的活剧,集聚的是什么样的人物,积淀的又是什么样的文化这里的每一个街区、每一条胡同、每一座旧宅,甚至每一棵古树,差不多都有一个甚至几个值得细细品味慢慢咀嚼的故事。那些毫不起眼的破旧平房,可能是当年的名流住宅;那些杂乱不堪的荒园大院,也可能是昔日的王府侯门。更遑论闻名遐迩的故宫、景山、天坛、雍和宫、颐和园、圆明园即便是那些民间的东西,比如老北京的五行八作、时令习俗、工艺制作、风味小吃、儿歌童谣……”

【引用自易中天《读城记》中第一章北京城】

周成昱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周源晓:“你确定‘还生皿’的继承人在北京吗?”

周源晓说自从“化妖门”分裂后“还生皿”便一直隐迹于江湖,后来曾从“斩妖支派”那里得到消息说“还生皿”的继承者一直住在北京城。当然那时不叫北京,应该叫金中都,是金朝完颜氏的都城。至于这条消息是真是假却也没有去证实,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

周成昱说:“既然如此,我们必须先去找一个人,他一定能帮上忙。”

周源晓问:“是谁?”

周成昱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回答说:“古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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