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凌凡皱起眉头。
“意境只能作用于神魂，领域则可以直接作用于现实世界。”云大业肃然道：“从刚才的领域痕迹来看，那人应该是空灵修为。”
“空灵？”凌凡更加不解，问道：“是第二步的境界名称吗？”
“是的。”云大业郑重道：“第二步同样是三个境界，空相、空灵和空玄。”
凌凡错愕：“为什么都姓空，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不是姓空，是性空。”云大业语声郑重：“突破第二步的关键，在于对空的理解。”
“空？”凌凡向四周看了看，更加奇怪。
“空不是没有，空也是一种存在。”云大业郑重道：“直说了你也理解不了，总之那道神通痕迹很有价值。你要是能提前感悟一二，对你日后会有帮助。”
凌凡不禁又想到了那毁灭刀意，在那一刀面前，毁灭才是合理的，存在反而是不合理的，这似乎有点空的意思。继续想下去，心底再次升起一股自爆的冲动，让他狠狠摇了摇头，收起心绪开始恢复真元。
恢复真元比恢复法力困难得多，最有效的居然还是他炼制的三转辟谷丹。再一次运行琉璃九转，虽然还有灵药精华涌出帮他恢复，却比之前少了很多，看来也只够这一次恢复之用。
半个时辰后，凌凡真元尽复，一种掌握一切的强大感觉让他信心倍增。他随即发现，神海出现了变化。从前的神识云海变成了真正的大海，从前的山峰则变成了小岛。
他的神魂凝聚如实，漂浮在一座小岛上散发着耀眼的七彩光芒。如此神魂、如此神识，让他自信不弱于普通金丹初期修士。无量塔仍然耸立在不远处一座小岛上，散发着阵阵莫名的威严气韵。
这一次他感应得清楚，这种气韵超越了元气、超越了规则，更是超越了这片天地……在这股气韵下，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要为之生灭。忽然之间，一个词福至心灵，道韵。
凌凡肃然起敬：“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气息？”
塔中忽然传出云大业的声音：“能感受到无量道韵，你有资格拥有此塔。”
“无量道韵……”凌凡在心中默念一句，再次尝试靠近宝塔。
一种奇异力量仍然阻挡着他的神魂，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随着他的推演，海上风起云涌，一条变幻不定的路径渐渐出现在他眼前。
“无量塔中，有最清晰的世界规则。借助此塔，你可以迅速领悟所有的神通道法。如果将此塔完善，你还可以任意穿越时空，纵横一切宇宙。”云大业忽然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你进不了。”
“放你出来，帮你恢复肉身？”凌凡问道。
“不用了……”
“那要我做什么。”
云大业沉默片刻，郑重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原谅她……”
凌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诧异道：“云岚？”随即问道：“对了，你们一个姓，你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云大业冷哼：“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否则我赖在里面不走，你进不来。”
凌凡早就怀疑云岚是云大业相隔无数辈的后人，沉默片刻问道：“你要走？”
云大业怅然道：“你进来时，我将离去，无量塔只能有一个主人。”
凌凡不知道云大业所谓的离去是否意味着消散，郑重问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云大业沉默，半晌后坚定道：“珍惜她，我们还会再见。”
云岚固然漂亮，两人现在也相处得不错。可在凌凡看来，云岚绝非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已经踏上魔道，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两人之间必然还有一番波折。沉默片刻，他正色道：“她不负我，我不负她。她若负我，我可以原谅她一次。”
云大业沉默，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潜移默化之中，他已经改变了凌凡很多。现在的凌凡，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是继续留下来，还是顺其自然，这是一个问题。
凌凡同样沉默，他之所以帮助云岚，是因为当初的肌肤之亲让他有了一丝心动，其实他和云岚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时至今日，他还死死地记得云岚和云家人当年是怎么对他的。如果有一天云岚在背后捅他一刀，他看在云岚是云大业后人的份上可以原谅一次，但绝不会原谅第二次，这是他的底线。
半晌过后，云大业轻叹：“好吧，但你要记住，我是怎么对你的。”
凌凡再次沉默，云大业这家伙虽然脾气很臭，但的确教了他很多东西，也帮他良多。如果当年不是云大业及时苏醒，他已经死在了云家的天牢中……
“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凌凡此生绝不负你。”凌凡在心中默念一声，收起心绪，继续感悟无量道韵。
随着凌凡神魂接近，无量塔发出阵阵轻鸣，威势更加隆重。神海中山呼海啸，仿佛阵阵梵唱：“大道无量，混沌无量，造化无量，因果无量，宇宙无量，轮回无量，生死无量……”
凌凡沉浸在无量道韵的感悟中，距离无量塔越来越近。终于，他登上了塔基，来到了塔门前。当他触碰宝塔的瞬间，一股吸力突然将他的神魂拉了进去。转眼之间，凌凡眼前豁然开朗。
他仍然处于之前打坐的石室中，眼前的一切却只有黑白二色。眼前的墙壁明明是凝实，他却可以一眼望穿，看见屋外的一切。黑白色的天地也是透明的，每一个层次，每一丝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
云岚正在屋外打坐，她的身体同样是透明的。他不但可以透过她的衣服看见她的身体，还可以透过她的肌肤看见她的血管、骨骼和内脏，每一丝细节都是纤毫毕露。
这一幕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简直就是恐怖。而这一幕饱含的信息比他从前所见多出无数倍，让他第一次切实体会到了无量的意思。只是他的大脑还适应不了这无量的信息，顿时头晕眼花，基于呕吐。
凌凡闭上眼睛，但是没有用，他的目光仍然可以穿透眼皮，看清这世界的一切。一时之间，他的大脑仿佛要爆炸，而他之前的所有经验都毫无用处。一转念间，他想到了上次头疼时修炼过的铁头功，这部战技在他此时看来可谓是粗制滥造，漏洞百出。
不过他心念刚起，这部战技就变成了一门顶级防御功法。稍一尝试，妖气便涌入脑海，让那些暴起紧绷的血管和神经松弛下来，头疼顿去，只是仍然觉得天旋地转。
时间悄然流逝，凌凡渐渐适应过来。多余的信息被大脑自动过滤，眼前的一切虽然奇异，倒也不再让人无法接受。借助无量塔看世界，世界无比辽阔。他探出神识，神识却被完全阻挡在了体表，完全无法离开。
收起五识感悟，天地规则果然变得无比清晰，其中不但有他不懂的，还有他从未想到过的。在如此清晰的天地规则下感悟，哪怕资质再差，突破境界也不会困难。
不过他随即发现，这无量塔中并不太适合修炼。首先此塔中没有丝毫灵气，无法吐纳。其次此塔中神识无法离体，无法感悟。最重要的是此塔只能容下他凌凡一人，就连他的衣裳饰物也没能带进来，此时全部掉落在地。
不过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无量塔残缺不全造成的，如果有一天他能完善此塔，这一切不再是问题。
渐渐地，凌凡感觉到窒息，他不由一愣，随即发现这无量塔中不仅仅是没有灵气那么简单，竟然连空气也没有。虽然修炼者用毛孔代替口鼻呼吸，但还是需要空气。而他现在纯粹是在以真元维持体能消耗，真元耗尽之时就是他身死之刻。
随即他又发现了更诡异的一幕，屋外打坐的云岚和他一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呼吸一下了，仿佛是个死人。随即他又发现云岚体内的气血没有丝毫流动，外面的世界同样没有丝毫运动，外面的时间竟然禁止了。
他不由想起了云大业的话，无量塔中什么也没有，这个“什么”，饱含时间和空间。除了感悟天地规则，完善神通法术，无量塔的作用似乎极其有限。不过只此一项，这无量塔也算是一件异宝。
窒息感越来越强，他心念一动，再次回到了修炼室中。周围有了空气，眼前的一切却忽然变得单调，让他感觉更加窒息。这感觉就像一只雄鹰被关进了笼子，一条蛟龙被放进了鱼缸，一只猴子被养在了花园。比起曾经见过的广阔天地，眼前的一切让人窒息。
凌凡又调息了半晌才适应过来，一翻手取出了那套三级阵盘。再次借助无量塔观察过阵盘的内部构造后，他断定这是一个传送阵盘。不用想也知道传送的目的地是璇玑谷。但这种传送并非借助虚时空，因为阵盘中没有魂能波动。他想问云大业，却发现云大业已经不在。
从始至终，两人只是用思想交流，从未见面。无量塔中没有时空，他实在无法想象云大业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其中。“现在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研究阵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