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醒，丁氏恍然，一拍额头：“是哦！风哥儿，你不说，娘还没想到呢。”
于秦晓风这爱动脑筋的品德，秦牧深表赞赏，鼓励他一句：“晓风，你能想到这点，很不错。以后，凡事就得多动脑筋，想上一想。”
“哥，我记住了！”秦晓风点头受教，马上就道：“哥，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为何呢？”
要是他能想到的问题，秦牧一定要他自己去想，只是这事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非给他解释不可：“放的染料多，就把布染成蓝色。染料少一些，就得到月下白。以后我们染月下白，不必专门来配染料，只需要用染蓝色之后的废染料来浸泡就成了。”
这是一个诀窍，说穿了没什么秘密，要是不点破，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秦晓风恍然，眼睛瞪得老大：“哥，这靛蓝的用处就大了呢。”
“可不是么！”丁氏马上附和一句。
秦牧看看天光还早，去罗府还来得及，剪下两块三尺红布，再把蓝布中色彩相同的两块放一起，打成一包，挎在肩头，辞别丁氏和秦晓风，赶去罗府。
这是第二次去罗府，上次去罗府，家里断炊，窘迫异常。而现在，家境还没有大的改变，至少这吃喝不用愁，充满了希望，丁氏和秦晓风异常兴奋，把秦牧送出老远这才依依惜别。
天晴了，雪化了，路面硬了，更重要的是，不比上次那般饿得无力，今天是吃得天饱地饱，精神抖擞，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费事。
正月里的风仍是很冷，吹在身上凉凉的，秦牧右手朝屁股后面一摸，厚实的裤子，想起上次去罗府得用树叶来盖屁股的糗事，不由得大是好笑。
一路上，只见不少农人在地里忙活，离下种的日子更近了。
不到小半个时辰，秦牧就赶到罗府。望着占地广大的罗府，秦牧不由得想“那个福伯会不会狗眼看人低呢？”
上次来罗府，这个福伯变着法子刁难秦牧，这让秦牧很不爽。还没到门室，只见一颗白头就挂在窗上了，正是福伯。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是，福伯一脸的笑容，好象见到老祖宗似的欢喜，很是和善的问道：“你有甚事？我怎生帮你？”
彬彬有礼，秦牧却是听得直发愣，暗忖：“这还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老苍头么？”
“我要见罗员外！”秦牧直道来意。
“你要见东家？”福伯眼睛一翻，婉拒起来：“要是没甚大事，就不要惊动东家了。”
“我不是有大事，而是有天大的事要见他！”秦牧非常肯定。
福伯的语气又一变，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真有大事，那是见得的。我这就去给你通禀。哦，你叫甚名字？你这般俊，名字一定很响亮了。”
敢情他还没有认出来，秦牧原本以为他转了性子，没想到原来他是看在秦牧英俊的份上，特别客气。
“你听过很多回的名字：秦牧！”秦牧盯着福伯，没有放过一点细节。
“秦……秦牧？”福伯很是惊讶，张口就要叫“秦傻”，好在总算反应快，没有叫出来。
让秦牧更加意外的是，福伯居然颠儿颠儿的从屋里出来，一双老眼笑成一条线了：“原来是秦小哥呀，您现在才来呀！东家可是等着您呢！东家早就吩咐过了，您一来，立即去见他，不必通禀。”
声音有些高，充满惊喜，仿佛信徒朝圣一般：“秦小哥，你何时变得如此俊了呢？这才几天没见面呢！”
上次来，福伯把秦牧当成了一只讨厌的狗，巴不得秦牧象空气一般消失，这次他却是如此恭敬，秦牧想到一个成语“前倨后恭”，大概是为福伯“量身订做”的，不冷不热的道：“你们东家是不是请我来了？”
前回临去之前，福伯嘲笑秦牧，秦牧就说过这话，当时福伯当成笑话听的。如今，再次听到，不由得脸上发红，很不好意思，一颗白头低下，身子躬成了九十度，毕恭毕敬的道：“秦小哥，您大人大量，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您恕罪！”
“不敢当！”秦牧冷冷的道，快步进了罗府。
福伯忙追上来：“秦小哥，小老儿给您领路。”
“不敢劳你大驾。”秦牧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最是没有好感，心生厌恶之感。
人嘛，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得学会尊重别人！你不尊重别人，要想别人尊重你，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福伯却是死皮赖脸的道：“秦小哥，这是小老儿应做之事。秦小哥，这边请，这边请！”
秦牧眉头一皱，于他的嘴脸很是不屑，跟在身后。罗府依旧，还是那般宽大，美仑美奂，没有了皑皑白雪，少了几许神秘之感。
花树丛中，梅花依旧吐芬芳，馨香沁人，秦牧猛吸一口，暗赞一声：“好香！”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正行间，左边传来清脆的吟咏，声音极甜，很是悦耳，好象明珠撞在玉盘上似的，煞是动听。
秦牧向左一瞧，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亭子，亭子中站着两个俏生生的女子，一个个子高挑窈窕，身材婀娜，虽只见背影，也知道容貌不会差。另一个矮小，正是罗凝香和蛾儿主仆二人。
“小姐，你怎生又念起来了。这都是三百四十七遍了呢。”蛾儿的埋怨声传来。
秦牧赢得学堂一事成了清水湾的热门话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联句罗凝香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罗凝香的声音响起：“蛾儿，如此佳句怎能不吟咏？在刮风下雨的日子里坚持读书，这用功之情可见一斑，让人感动。只是，这下联怎生续呢？”
“小姐，你就省省吧。一个没有进过学堂的人偶尔说出一两句有道理的话，用得着记在心上么？这下联肯定没有。”蛾儿有些不屑。
罗凝香却不这么看：“世间之人，尽多聪明才杰之士，不一定非要进学堂求学。能吟出如此名句，定是大才俊之士。”
听着她的赞扬，秦牧一阵汗颜：“顾大师，对不起了。”
罗凝香接着往下说：“当今之世虽多才俊之士，能续出下联的人却太少，李伯纪李纲应该是其中的一个。”
李纲，一个雷人的名字！
秦牧猛然想起，自己和李纲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不由得大是惊讶，脱口道：“李纲？”
当时的李纲虽然未得显官，但是他的正直和才名早已传遍天下，为人颂扬。秦牧心里甚是期待：“我能不能见到这位盖世英雄呢？”
“谁？”正在秦牧惊讶之际，罗凝香猛的转过身，盯着秦牧，问道：“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福伯终于逮到一个献殷勤的机会了：“小姐，这位小哥就是秦牧小哥。东家吩咐过了，秦小哥来了，直接去见东家，我正带秦小哥去见东家。”
“秦家大哥？”罗凝香一双好看的凤目落在秦牧身上，弯月眉儿一蹙，仿佛出水芙蓉一般，别有一番清新高洁风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