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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升堂

第二日一早,阎应元被屋外的嘈杂之声吵醒,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有门外有人轻声说道“阎大人可醒了?小的是管家刘福。”阎应元说道“有何事?”

“今日一大早,施老爷就带着家丁来到府门,说是一定要重谢阎大人。刘知县又去了县衙,小的只好赶快来通报阎大人。”阎应元闻之赶忙起身,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跟着这家丁走出门去,刚一进院,便见到施承训带着一行人恭候着。施承训见到阎应元走了过来,赶忙几步上前拉住阎应元的手,激动的说道“阎公,救命之恩永世不忘,我施某人今日便带着一家老小来拜谢阎大人,来呀,快跪下!”说罢,一家老小跪下哭成一片。阎应元赶忙扶起施承训说道“施老爷莫要如此,折煞应元了。切莫如此,切莫如此!”

施承训被阎应元扶起,擦了擦泪水。命随行家丁将身后的几只木箱打,只见这木箱一开,里面全是五十两一锭的足色水纹银锭。阎应元身边的刘府家丁顿时把眼睛瞪得溜圆,不禁在嘴里嘀咕着“银子...”开指着身后几个大木箱说道“阎大人,若无你仗义相助,我施家满门皆要命丧黄泉,这是我连夜准备的五千两白银,特来酬谢阎大人救命之恩。”阎应元赶忙摆手道“施老爷切勿如此,应元杀退那贼人,本就是分内之事,昨日那恶贼欲行凶,我岂能见死不救。”

“阎大人万勿推辞。大人对我一家恩深似海,承训今日只略表寸心,大人还请收下。”

阎应元却坚持不收,说道“施老爷不必如此,心意应元自当领之,至于这钱财。应元绝不能收,施老爷若顾及你我之间的情分,应元出手非是为了这身外之物,还请收回,切不可陷我于不义,”

施承训几番出言相劝,阎应元却是如何也不肯答应,无奈,施承训只得说道“阎大人,他日若有需要施某的地方,承训定当倾力相助。”

打发走了施承训一家,阎应元转过头问道刘福,“刘大人一大清早到何处去了?”刘福赶忙大声说道“诶呀!是方才光顾着施家这事,差点就忘了,清早刘大人吩咐过,待阎大人醒了,就叫大人去县衙,刘大人要与阎大人一同审问昨晚抓到的盗匪。”阎应元闻之责备道“差点误了大事。”说罢,赶忙出了门,向县衙走去。

不多时,阎应元赶到县衙门口,一衙役赶忙迎上前说道“阎大人,刘知县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阎应元便随着衙役进了县衙。只见这县衙前有照壁一道,照壁后为牌坊。牌坊里有一大门,大门两边的墙成“八字”形。牌坊正北方向便是县衙的鼓楼。穿过鼓楼,有一仪门,一分为三,此时中间的大门正关着①,只敞着两侧的角门。仪门右侧便是这江阴县的县狱。阎应元与衙役从角门穿过,便进入了县衙的内院,院中有一小亭,为“戒石亭”,亭内有一石碑,面南而立,上刻“公生明”三个大字,碑阴面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字。穿过戒石碑,两人走入碑后甬道,一路向北,到达月台,月台之上便是这江阴县衙的大堂。

这江阴县衙大堂高大轩敞,颇为气派。堂前设栅栏,前有飞轩甃,其下为露台,上有审案时供人犯下跪的跪石。大堂正中设桌案,桌案之上正坐着江阴知县刘秉贤。刘秉贤见阎应元到来,赶忙叫到“丽亨,本官知你刀伤未愈,本不欲再亲劳你来此,但此案详细细节还需向你请教,来吧,先坐到这边。”阎应元也不多说,坐到了大堂边上的小桌之上。

升过堂,刘秉贤大声说道“来呀,带人犯过堂!”不多时,衙役压着四名人犯进入大堂,四名人犯跪到跪石上,此时已是抖如筛糠,面色惨白。其中一人脸上更是一大片的淤青,格外显眼。

刘秉贤厉说道“你四人还不从实招来。尔等是何人,为何到我江阴来杀人越货!”

这四人听到刘秉贤的话,先是一惊,此时更是如丧家之犬一般,其中一人颤抖着说道“大人,小人原是江阴城东李坝村人士,本是村中泼皮,自小在村里游手好闲惯了,十八岁时父母病逝,小人不善农事,便投靠了拦江虎,在江上做了江匪,平日里只在江上打劫过往船家。上月初,有一人来到我水寨,自称是这江阴城富商施承训家中的管家,因与他家中小妾私通,被主家发现,侥幸逃了出来,遂心中记恨这施承训,与我拦江虎相约在这上元佳节之时,潜入这江阴城,杀了施府一家,截得金银珠宝,与我家债主共相分之。那拦江虎听此人介绍这施家的财力,不免禁不住诱惑,便答应了下来。”

“你们又是如何潜入我江阴城,如何进入的这施家,还有蒋家巷那场大火,可与尔等有关!说!”

旁边另一人犯搭腔道“大人,昨日一早,寨主便带着我等一行,乘三条梭船来到江阴城西门,将三条小船藏于城西一小丘后,我等昼伏夜出,只等天黑这上元灯会开市之时,打扮成过往客商进入这江阴城,在那施府的管家带领下,来到施府门口,大当家的命我三人去临街放火,他们则借口赏灯进入施府②,待火起之时,趁乱动手。不料我等放了火,正赶去施府与大当家的汇合,却被人从背后击昏了。”

“那施府的管家既然引尔等前来劫财,却又如何死在这施府之中?”

“我家寨主拦江虎平日里最恨这背信弃义之人,见金银到手,便杀了这厮,与我等无关呐大人!”

刘秉贤对阎应元说道“丽亨,这四人所说可属实?”阎应元回道“我在施府院墙之上,确实见这管家是被那拦江虎一刀杀死。”

刘秉贤闻之又对一旁衙役说道“派人去城西寻这藏匿船只之地,看看是否属实。”又转过头对地上三人说道“这拦江虎的水寨在何处?从实招来!”

堂下四人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这...这...”

刘秉贤见这四人不说,大怒道“事到如今,尔等还想欺瞒本官,来呀!将这四人拖下去!着实各打二十杖!!”

四人闻之吓得说不出话来,不待这四人反应,两旁衙役便拖着四人扒光了裤子开始用刑。碗口粗的大棍子“噼啪”作响,几棍下去皮开肉绽。四人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打完之后,这四人已是面无血色,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嘴里哼哼着。

刘秉贤从容不迫的说道“尔等若老实交代,也不必受这皮肉之苦,说吧!水寨在何处!”

其中一人有气无力的答道“回...回知县大人。这水寨就在那江阴城东北方的黄沙湾上游...”

刘秉贤闻之说道“代书③,可全记下了?”旁边一小书案上的一人答道“详细记下了,大人。”

“拿下去让着四人画押,来呀,将这四人带下去,押入县狱,另行发落!退堂!”

过了堂,刘秉贤对旁边的阎应元说道“丽亨,你身上有伤,我先差人去寻这拦江虎的水寨,你先回府养伤。县衙之内还有事需我处理。”阎应元说道“应元自回府上,大人请便。”说罢,刘知县赶忙带人出去了...

注:①仪门中间为正门,平时关闭,只有迎接上级或同级官员造访时才打开

②明代上元佳节习俗,各家各户都会在家中挂上花灯,招呼过往行人进来观灯,并以此为傲。

③县衙之内负责记录案情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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