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位于广安州以南渠江以西,是一座易守难攻而又水陆皆通的古镇。
徐镇西南和北面都有高高的山崖,东面临江,北面是一条峡谷,是除镇通向广安州的唯一陆路。在北面的峡谷之口修建了坚固的寨堡。寨堡扼住了徐镇陆路的出入口。而在徐镇之东的临江有一个渡口。渡口上又建有水寨。寨里停泊着徐镇的船只。从渡口上船,沿着渠江顺流而入经过合州就能到达重庆。
自李自成使大将马科从汉中入川,攻陷顺庆之后,广安州便成了大顺的势力范围。大量的乡绅富户为了躲避马科的兵祸和土暴子的抢掠,逃入了水陆皆通,而又有防卫之利的徐镇。这就造成了徐镇虽然处在乱世之中,但仍然繁华如初的境况。
离开庄家村后,唐远带着那小庄和他的乌鸦随着徐若雪在那大胡子数百乡兵的护卫下来到徐镇。
小庄的形象过于惊世骇俗,唐远找了一块布蒙着他的脸孔。像他这般瘦骨嶙峋的身体起码需要一年半载的休养调理,才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体态。那徐镇的乡兵知道了那些土暴子左脚枯骨化是小庄的杰作时,人人相顾骇然,甚至不敢靠近这个小庄。“掠骨者”的外号不胫而走。
那个大胡子名叫徐大胡,他黝黑的脸上名副其实地长着一把大胡子,身材又矮又胖,似乎来自异界的矮人族。他原是一名流浪儿,后来被徐若雪父母收养,随了徐姓,算起来还是养子。他的武器是一把与他身材等长的厚背刀。
一路上众人皆是哀默着,徐若雪父母的遗体终于完好无损地运回徐镇,那些土暴子都被乡兵们就地处决了,首恶刀疤却不能这么便宜让他死去,要把他押徐镇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徐若雪伤心得泣不成声,而唐遥则是掂记她那一万两银子还作不作数。
他陪着徐若雪回到庄家村,虽然中了刀疤的埋伏,但他也凭着突如其来的灵感使出了出神入化的枪法,顶住了土暴子的绝杀。而与刀疤的对抗更是险象环生,这也算出生入死了一番。就算徐大胡没来,他和小庄俩人也对付得了土暴子,也能把徐若雪双亲的遗体送回徐镇。
实在不行,这费用就减半好了。五千两银子也行。这可是卖命钱呀。按归历史,现在是崇祯十七年正月,那张献忠要入川了,这四川将来血流成河,高危之地,不宜久留。可是无钱在身,寸步难行啊。但是徐若雪伤心至此,唐遥也不好提报酬之事。
走过长长的峡谷,到了徐镇的入口,却见那一个守卫森严的寨堡。这个寨堡如同一个巨石一般堵住峡谷,那高高地的城墙上架着数门火炮,来回走着巡视的乡兵。见到徐若雪徐大小姐一行人来到堡前,马上打开城门让众人进入。
穿过寨堡,便是一个个散落的居民点。又过了二三里路,却见一道城墙把徐镇的民居围在其中。这道城墙算是徐镇的内城了。当徐镇的民众就知徐若雪的双亲去世,大部人都痛哭失声。徐若雪的父亲是徐氏的族长,在徐镇威望很高。
过了内城,便是一条宽达五米左右的用板石铺砌而成的大街,小贩们就在街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街的两旁有各种酒馆,布店之类的小店。看这徐镇的规模几乎不下于一座小城池了。
徐若雪的家位于徐镇的中央,占地极大。一看就是豪富之家的府第。当徐若雪一行人来到家中,徐府又是一片哀嚎。
一个家仆客客气气地把唐遥和小庄安排在一个偏房里。没过多久,那些女仆们就端着酒菜来伺候唐遥俩人。
看着满桌子的酒肉,唐遥吞了一下口水,心想那个徐若雪倒是细心,知道一入家门就安排了饭菜给他果腹。这几天可真是饿坏了。那些女仆见了小庄的样子人人惊呼不已。唐遥只得苦笑地把她们赶出来。
唐遥看着小庄极不自在的表情,笑道:“小庄,别介意,你好好养身体,过个十天八天的,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小庄点点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十几个盘菜发愣。唐遥敢保证他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这时,那只乌鸦从门外飞了进来,习惯地站在小庄的肩膀上。
唐遥虽然已饿得发昏了,但没有狼吞虎咽。长时间饥饿之后切忌暴饮暴食。小庄只是夹着肉喂着肩上的乌鸦,自己却是一口不吃。唐遥见罢,想了想,他长期处于极度营养不良的状态之中,不应该吃这些油腻的饭菜。唐遥呼来女仆,要她们去准备稀粥和糖水给小庄吃。
吃了饭后,唐遥陪着小庄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后,准备去找个郎中开点养身的中药调理一下身体。
这时,徐家人都忙着搭建灵堂,来吊丧的乡民来往不息。徐若雪因为伤心过度,竟是昏迷了过去,被人抬进了内室。徐若雪没有兄弟,据说还有一个妹妹在重庆打理徐氏的生意。现在诸事都由那个徐大胡打理。
唐遥想去看唐遥了一下徐若雪,却被徐大胡客客气气地拒绝了,说按郎中之言大小姐极需要静养身体,此时不宜打挠。
因为小庄的长相过于骇人,而徐大胡虽然客气,但态度之中的距离感足足有十万八千里。一路上对自己颇为亲近的徐若雪又昏迷在床,唐遥在徐府中呆得极是无趣,便打算去逛街。
一走出徐府大门,却见在小广场上一队乡兵守着一个大铁笼。铁笼当中关的正是那个元凶刀疤。他的左脚膝盖之下成了枯骨,那白森森的骨头极是让人侧目。这个刀疤也是个硬汉,伤成这样还扶着铁笼一个脚站着,眼色狠毒地盯着唐遥。但他一见到小庄,恐惧得全身打哆嗦。这刀疤的身上皆是口水和刀痕,每个来奔丧的乡民都要折腾他一下,再骂一声杀千刀的恶贼。
铁笼旁站着一个刽子手,正磨着刀准备开始对刀凌迟。刀疤的下场是自今天起开始一刀一刀地剐,要直到下葬那天才给他死透。对于古时的这种酷刑,唐遥只是无语。转身而去时,突然听那刀疤狂叫道:“放了我,快放了我。不然大哥要屠尽你们徐氏一族。”
众人只当刀疤临死前的疯言疯语,但唐遥回头看了看他那血红的眼睛里射出笃定的神色,突然觉得他绝非虚言。看样子,这个徐镇似乎也不是久留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