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搜集情报是盗贼的专长，瑟夫当仁不让走到正义骑士面前。
“等一下，”尼克想起警察审问犯人的策略，扭头冲着第欧根尼说，“麻烦放个可以隔绝声音的魔法，把瑟夫大哥跟这个家伙包在里面，我不想问话的内容被其他俘虏听到。”
老魔法师微微一愣，接着赞许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舞，在冒险者身边布下小型的音障，将骷髅勇士和十几名俘虏隔在外面。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瑟夫拔出小刀，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袭击者首领的脸颊慢慢插到地上，居高临下沉声喝道：“说！”
“想杀就杀，想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俘虏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强硬，话里更是带着难解的疑团——想吃就吃！
“想吃就吃？”艾达秀目圆睁，惊叫道：“你是说我们要把你杀了吃掉！？呸，好恶心喔！”
俘虏没有回应，而是用倔强的眼神死盯着瑟夫，沾满沙土和血沫的脸颊神经质地颤动着，显得格外紧张。
“骑士，麻烦把他拉起来。”尼克跟瑟夫迅速交换了下眼色，立即让迪娅给俘虏释放个简单的疗伤魔法，然后走到俘虏面前，轻声说道：“老兄，你仔细看看我们这些人，你觉得我们像杀人吃肉的暴徒吗？”
迎着对方审视的眼神，尼克话锋一转，陡然提高音量：“你们袭击我们，应该是想杀了吃肉，对不对？”
“不错！”杀人吃肉对于这个家伙来说似乎是家常便饭，“我们落到别的掠食者手里也是同样的下场。”
“掠食者!?”尼克眉头一皱，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同伴们，见后者不约而同地摇头，便将自己的水袋递到俘虏面前，问：“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下，如果让我满意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放了你！”
袭击者首领接过水袋，一口气喝个底朝天，然后抹了下嘴，沉声说道：“看样子你们应该是刚刚被流放的，还搞不清状况。”
“是啊。”尼克打了个哈哈。
“没想到不但把流放的时间提前了，竟然还能让你们携带武器和补给，”说到流放的时候，首领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懑，“真是让人越来越搞不懂了。”
“老兄，别扯远了，快回答我的问题。”尼克语带威胁地说道：“骑士兄弟可没我这么好的耐心，你再拖延时间的话，他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俘虏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你们现在立足的地方是流放之地的西部边界，也是整个流放之地最贫瘠的地方，既没有充足的水源，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只有我们这些无人收留的掠食者在互相残杀——在这里，大卸八块算是比较仁慈的死法了！”
“什么叫掠食者？”
“流放之地东西长千余里，南北宽五百余里，可谓广袤之极，然而土地贫瘠、干旱少雨，根本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源给数以万计的流放者，于是大家便围绕着水源展开旷日持久的争斗，最终获胜的三股势力占据了仅有的三个绿洲，像我们这样没有靠山的，便只能在荒野中挣扎求存，为了能活下去，不得不互相攻击、抢掠，有时候甚至不得不铤而走险，袭击聚居者，于是他们就把我们称作‘掠食者’。”
“如此说来，你们是把我们当成其他掠食者了？”尼克苦笑着点了点头，追问道。
“聚居者绝对没胆量到这里来，”俘虏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我们最近一次进食还是五天前，水也在昨天耗尽了，所以——”
“不会吧？”尼克惊奇地望着对方：“不吃不喝都有这么厉害？”
“不够强悍的人早被别人吃掉了，哪里能活到现在。”俘虏的口气里带着不屑，“欢迎来到流放之地：人间地狱！”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尼克正色问。
“我做的都是辱没祖宗的事情，怎么敢说出姓名。”俘虏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你可以叫我克鲁尼。”
俘虏抬起头望着尼克，说：“我劝你们还是把我们杀掉吧——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温情脉脉那一套是不适用的，你们早晚会明白的。”
尼克灿烂地一笑，轻飘飘地说道：“现在不同了！因为我们来了！”
尼克示意费加罗看住克鲁尼，然后拉着瑟夫和第欧根尼退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大致情况你们都听到了，流放之地确实凶险异常，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瑟夫扭头看了下俘虏，回应道：“以我们的实力，自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此处也不可能比沙漠更贫瘠，你能从沙漠里把我们带出来，为什么不能走出流放之地？真正的麻烦倒是这些俘虏，哪里有食物和饮水养他们，再者，他们都是些杀人越货的强盗，不如——”
盗贼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接着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两位同伴。
“我不同意！”第欧根尼毅然决然摇了摇头，捋着胡子说道：“掠食者杀人越货是迫于生存，并不是本性如此，如果以此为由杀了他们，我们如何能自安呢？真要追究的话，应该找制造这种惨剧的始作俑者，而不是掠食者，他们其实也是受害者。”
“说的好。”尼克用力点头，“我们不是流放者，而是背负着巨大使命的冒险者，要想推翻神族的统治，仅仅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必须尽量争取更多的同盟军。这些流放者全部是不容与神族和教廷的，应该能跟我们站在一起。”
“你想争取他们？”瑟夫脸上浮起嘲弄的笑容，“老弟，你数过没有：他们足足有十三个人！我们的干粮已经基本见底了，此地又是如此贫瘠，怎么养活这么多人？再说，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暴起发难反咬一口！？”
“咱们的两匹马不是被他们杀死了吗？马肉省着点吃，应该能撑个十多天。”尼克不以为意，“以我们的实力，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瑟夫，尼克说的很对。”第欧根尼附和道：“我们要尝试着感化他们，让掠食者不至于变成野兽——我想，艾达和迪娅肯定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既然这样，那就按尼克的办法来，不过，以后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他们！”瑟夫狠狠拔起一丛枯草，在手里揉成一团，用力丢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女孩们旁边。
第欧根尼拍了拍尼克背心，鼓励道：“小子，我老人家支持你，瑟夫早晚会理解你的。”
“嗯！”尼克用力点头，大步流星地跑到克鲁尼身前，正色说道：“克鲁尼，我们已经决定不但饶了你们，并且可以给你们疗伤、提供食物、饮水，但是你们必须发誓效忠我们。”
“谢谢不杀之恩。”克鲁尼没有立即发誓，而是主动提问：“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普通流放者不一样？”
尼克示意费加罗解除禁制，然后跟克鲁尼面对面坐下，将冒险者们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当然，关于自己和亡灵法师的一切则一语带过。
“你们既然是神族的敌人，那自然是我们的朋友。”克鲁尼听完之后不胜唏嘘，感慨道：“当年我不过是在家族舞会上说了几句对神族和教廷不满的话，就被剥夺了骑士封号和领地，流放到此，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想复仇，但只能望洋兴叹。不过，现在不同了，你们来了——既然他们不能将你们在核心地带绞杀掉，说明老天在眷顾你们，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绝对有机会将神族的统治推翻，给人类一个自由的未来。”
“克鲁尼，是不是绝大部分流放者都反对神族的？”
“当然。”克鲁尼回答道：“但是我劝你不要妄想争取他们过来。”
“为什么？”
“因为流放之地的资源有限，只能养活这么多人，故而每当有新的流放者到来的时候，都会激起一轮混战，各方都想夺取更多的资源，可结果不过是牺牲掉跟新来者数目相当的生命之后再次进入平衡状态，三股势力谁也吃不掉对方。”
“那我们先退一步，”尼克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说：“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否在流放之地站稳脚跟？我的意思是在不跟那三股最强的实力正面冲突的情况下。”
“绝对可以。”克鲁尼果断回应道：“据我所知，最大的掠食者群落也不足百人，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这个词让尼克敏锐地觉察出克鲁尼已经将自己视作冒险者的一份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等下会把你正式介绍给伙伴们，然后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希望你尽量把掠食者群落的实力和活动范围告诉我，以便我们制定正确的对策。”
“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