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班主任难,做一个成功的班主任更难,然而成功的班主任未必是好班主任,好的班主任既要成功,又要受人欢迎,工作业绩突出,又必须是学生的良师益友。
同时做到这几点的恐怕很难,但王化总有他的办法,让自己可以对任何一个阶层,无论是领导还是学生,都有无可挑剔的地方。
当晚他的学子们放学后,当他正要休息的时候,忽然他最钟爱的一个女学生登门拜访,这便是苏香。
对于苏香,他认为真的很难去挑剔,成绩优异,人品又好,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人又长得漂亮。
他晚上看见苏香那年幼确渐现成熟的身姿,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年轻二十岁,一定要和她做个好朋友,可惜自己确实老了。
男人四十,总是力不从心,和学生们总不能整天打打笑笑,更不能和女生谈笑风声,年龄的差距迫使自己搬出一副严师的面孔来敦促教导这帮学生。
不过当晚苏香确实不是来问个晚安或者请教问题的,这完全没必要,相反会惹人生疑,女学生不该和老师太过亲密的。
苏香几乎是花容失色,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让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去轻轻安慰,王化是个好男人,所以连忙给她倒水,并急切的问怎么了。
苏香虽然着急,却仍能绘声绘色的将当天下午和晚上的事说的一清二楚,这是一个出色女孩的表现。
王化听了十分生气,但他却装出十分少见的脸色,和颜悦色的说:“好,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吧,不要把这当回事,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会妥善处理的。”
苏香撅了一下嘴,说:“他们扰乱我们学习,就该好好惩罚他们,老师可不要不闻不问啊。”
王化呵呵笑着,他发现了即使平时最端庄稳重的女孩在不满意时都会撅嘴,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
他几乎是连哄带骗,把苏香请走的,因为不能让苏香继续在这儿呆着,他还有个同伴,一个数学老师,同样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虽然大家少言寡语,但好像总有种心理,就是如果被另外一个沉默的人发现自己的小隐私,这个人偏偏不爱说话,而每天却要和他见面,那是多么令人不快。
他喝了点酒,然后狠狠的对自己说,一定要清除害群之马,但决不能将这件事报上去,因为他知道任何大事的处理办法都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但最后必须有个“坏人”是要遭到惩罚的,就算本身这个“坏人”并没有太大过错。
第二天晨读,他就早早来到教室,督促学生们读书,这是他多年来的好习惯,他认为一个合格的班主任必须做到和学生们一块起居,一块休息,一块学习,所以喜欢睡个大懒觉的老师通常都值得鄙视。
他悄悄在周围溜达着,先在那些读书异常起劲的学生周围停留一下,似乎在倾听着一种最原始而又纯真的物语,然后很满意的点着头。
不过他的目的还有其他,他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溜达到张修文面前,然后是看着张修文的脸,严格说来是盯着他的眼睛,就是那双平时傲气十足,而现在却变成了紫黑色,像个熊猫的眼睛。
张修文一动不动,也不读书,也不反抗,就由着他看,但内心却怕了他那双凌厉的眼神,将头狠狠的低着,几乎碰到了桌面。
王化不放过他,仍然在看他,这似乎是种极为严厉的惩罚,周围学子们都无法触摸无法感觉的一种惩罚。
这像是一种无形的内功,浑厚有力,张修文虽然苦苦支撑,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终于他妥协了。
“老师,昨天的事我错了。”张修文站了起来,木讷的站着。
“嗯,坐下吧,赶快读书。”王化很温和的答着,似乎对于任何事都不关心,除了学习外。
张修文如逢大赦,心里早也翻江倒海,他突然有种对王化佩服的冲动,通常情况下,他没有佩服的人,如果有的话,也是自己;但今天不同了,以后还要有个王化。
王化很随意,脸上没有一丝严厉的面色,仍是很温和的笑着,这次他走到了王渡鲁的身旁,王渡鲁连忙站了起来,脸色通红,低声说:“我也错了。”
“什么,你说什么?”王化很和善的问。
王渡鲁又重复了下,不过这次大声了些,“老师,我为昨天的事感到羞愧,如果以后会再发生那样的事的话,我就对不起你。”
王化冷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你已经对不起我了,但念在王渡鲁平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人又聪明,所以他决定放他一马。
不过小小的惩罚还是有的,他没有让王渡鲁坐下,而是径直走向了朱云。
………
朱云同样也一直站着。
其余的人王化不再追究了,但当他发现后排中的空座时,他的火气又上来了。
学生什么都能做,但是首先要学习,这也是原则,谁破坏了这个原则,谁就找死。
王化看着冯雨山的空座,脸色终于拉了下来,这时谁如果敢来寻自己的晦气,相信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不过好在这场早自习太平静了,一方面是形如暗流的惩罚,另一方面是朗朗的读书声,太阳从东方依然升起,多么和谐潇洒。
徐君瑞不是个呆头呆脑,大家也不是呆头呆脑,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其余的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这个教学楼挨着大街,透过窗子,就能闻到早点的香气:包子油条的诱惑,豆浆咸饭的热气,差点要了这帮肚子咕咕响的学生的命。
铃声一响,徐君瑞就和驯马一块向校外走去,他们昨晚就约定,要去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饺子店吃饺子去。
一想起香气喷喷的牛肉饺子,两个人都口水直流,昨晚两人谈了很久,徐君瑞差点为了饺子而失眠;毕竟在学校,伙食的质量是不敢恭维的。
饺子店名叫“蕙兰大馅儿饺子”,估计是以女主人的名字来命名的,徐君瑞和驯马一进门就急不可待的招呼大碗水饺。
女主人长得也算可人,就是年纪大了些,笑着说:“不急不急,一会热气腾腾的端上来,保管你们吃个饱。”
驯马舔着舌头,眼睛一直望着女主人和她的煮水饺的大锅,徐君瑞却看向门外的大街,和往来的行人,他天生对这种市井繁华有种独特的喜爱,如果有空,他是很乐意和人在街市上转悠,看着刚吐嫩芽的柳树,看着北风微微吹过的人们的略带飘动的衣衫,甚至看着路边乞讨的老头老太太,这个小城最原始最具特色的地方仿佛就在于此。
呵呵,他有点醉态了,醉态是说明他有股独特的文人倾向,并不是他饮酒而醉。
驯马也醉了,看着徐君瑞那痴痴的表情,他不醉也不行,他感到这位哥们太容易沉醉,自己又和他关系好,所以也得不醉装醉。
饺子终于来啦,两个人差点将碗也吞了下去。
有个奇怪的问题,记得以前老师说过,真正的好学生在晨读或者上课时,是不会盘算着下一顿饭的问题的,可是徐君瑞却一直在期待着早饭的来临,很多好学生也是如此,难道老师的逻辑出现了问题,还是真正是这个结论本身就荒谬,当我们都饿着肚子干某件事的时候,是很难不会有所分心的,如果要一味的不去想,那我们有多么痛苦?
今天天气有点热了,穿着大棉衣就有点受不了,如果穿着棉衣再吃碗热气腾腾的水饺的话更受不了,如果穿着棉衣吃碗水饺后再一阵急走的话,相信那是种更难忍受的热。
现在他们两个正好吃碗了水饺,并且喝完了汤,他们要急着赶回去,因为早饭的时间太短了,只有半个小时,所以现在他们需要以很快的速度冲回教室。
上午第一节课是王化的物理课,王化将平生所富有的才华统统搬了出来,这也是他对学生对教育的真情投入。
但他不允许别人来糟蹋他的感情,如果有谁无故不到,或者上课时不用心去听的话,他会毫不留情的教训那人一顿。
“关于这个力学的问题,马逊同学,请回答个问题。”王化的激情似乎突然消失,但仍能冷静甚至温和的看着驯马同学。
驯马早饭吃得太饱,又走了好长路,正在黑甜乡中昏昏沉沉,他正想着他前座的女孩突然转过身来亲了他一下,所以他就吓醒了。
前面的女孩真的转过身来,但不是亲了他一下,而是拿笔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通常这种情况下,女孩会用笔来点男生的身子的,但不幸的是点了他的额头,他以为是额头上被亲了下,这是最致命的错误。
驯马脸色羞红的看着女孩子,对于这种举动显然已经失去了以前所有的原则——如果男人以前有原则的话,通常都会为女人改变的。
女生指了指站在讲台上脸色渐渐发怒的班主任,然后做了个鬼脸,好像是说,你死定了。
驯马没有死,但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冒犯了班主任,而且是以不认真听课,并且亵du老师的罪名来定罪的。
等待他的,除了一个极长的检讨之外,还有在办公室内王化的一番无人能撑过30秒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