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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1)

月底的小考如约而至,同学们的抱怨依然改变不了现实。

考场上大家奋笔疾书,希望在第一次的考试中不要太惨,秦清的成绩一向很好,上课大多时候都认真听讲,作业及时完成,她看到卷子上的试题比平时练习的时候量要大很多,所以加快了答题的速度,到也在铃声响时完成了,但肯定是没有检查的时间了。

化学的题偏难,她有些手忙脚乱,刚写完一半,后面的顾凌峰起身交卷了,让她瞬间崩溃,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看到别的同学和自己一样呆滞的目光,看来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铃声响起她勉强答完,估计成绩不大理想了。

交上最后一科卷子大家都累得趴在桌子上,大脑短时间内高速运行,需要缓冲。

李冬天喊道:“我恨考试!”

“我也恨!”秦清接道。

秦清回头和周梦一对化学答案,有种吐血的冲动,居然错了很多,李冬天问她:“秦清,你知道考试后的大忌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和别人对答案,你还嫌被考试折磨的不够!”

秦清再一次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咬牙叼着自己的头发撒气。

顾凌峰上厕所回来,经过秦清边上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秦清皱得包子似的脸上一脸痛苦的表情,嘴里恨恨地咬着头发。

真是个坏毛病,都多大了还咬手指,咬头发。秦清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温柔柔的,爱笑,纯净的女孩子,没想到一次考试后还能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幻,女生果然是多变的,复杂的。

当他坐下后,秦清突然转过头狠狠地对他说:“顾凌峰,你今后考试能不能不要那么早交卷。”

顾凌峰疑惑地问:“怎么啦?”

秦清不知哪来的勇气,眼睛红红地道:“学的好有什么了不起呀!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说完后,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一推椅子,生气地跑出了教室。

留下了一头雾水的顾凌峰和目瞪口呆的众人,秦清的声音有些大,近处的同学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都看向顾凌峰,不知他怎么得罪了平时脾气好的秦清。

顾凌峰头一次见识了女生的不可理喻,自己刚刚考试时突然着急上厕所,所以提早交了卷,却因此平白无故挨了秦清一顿训,偏偏还无处发泄?他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李冬天看得透彻,秦清这样的好性情发火不容易,一定是化学考得不好,心里憋屈,偏顾凌峰还早早地交卷,一时气血冲头,才向顾凌峰发难,过后指不定怎么害怕和心虚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说的顾凌峰吧!

李冬天也摸不准顾凌峰的脾气,这人平时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思深着呢!被他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马上解释道:“女生吗,不就是这样,爱发小脾气,秦清估计是化学没考好,嫉妒你,一时气不顺。好男不和女斗吗!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周梦也难得开口:“秦清从来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可能今天的打击大了些。过去都是学校的佼佼者,现在不如人,难免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顾凌峰一听:怎么听着是怕自己秋后算帐,给秦清小鞋穿呢?自己看起来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于是不爱搭理这些人,默默地看起书来。

林芊芊在秦清跑出教室的时候就追了过去,心里想着:要真是顾凌峰欺负了秦清,管它什么学霸,自己一定和他没完!难不成他一个大男生还敢打女生不成?

(2)

在校园的树林边的小路上,林芊芊终于追上了秦清,一把拉住她:“清清,别跑了,我都快要累死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顾凌峰那个家伙惹你了?”

秦清不说话。

林芊芊急了:“瞧着平时你伶牙俐齿的样,怎么遇见事这么没出息!就会像个逃兵一样跑!”

秦清跑出教室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疯了,乱冲人发邪火,那个人还是顾凌峰,想想都不要活了!

林芊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秦清,你到底怎么了?”

秦清看着好友一脸焦急的神色,一时感动,伸手抱住了林芊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林芊芊本来一肚子的话等着她呢,一抱之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安慰性地拍了拍秦清的后背。

秦清哑哑地说:“谢谢你,芊芊!”

“谢什么谢!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呢?”

秦清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望着远处的榕树,说:“芊芊,我只是有些意不平罢了!原来在初中时自己一直名列前茅,上了高中才知道人外有人,恰巧化学又没考好,一时伤感,怒发冲冠了一把,让你担心了,现在哭完好多了。”

林芊芊不解地追问:“那你冲顾凌峰发火,是因为他比你成绩好吗?”

秦清撇了她一眼:“是有些不平衡,谁让他化学学得那么好!还早早交卷,刺激别人!”

林芊芊无语道:“秦清,我发现明明自己不讲理,无理取闹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你真是第一个!”

秦清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林芊芊贼兮兮地问她:“不过,秦清,我发现你有时还是很有勇气的,你居然敢冲咱们的班长,年级的学霸,无数高一少女的偶像发火!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感觉什么样?”

“你什么时候语文学得这么好了?形容词倒是很多。”

“清清,你不知道,学校的女学生暗地里给男生排名,顾凌峰高一就独站榜首,长得帅,成绩好,超冷漠,是大家心中的男神!很多女生都暗地里喜欢他呢!”

秦清一听,评价还算和本人相符,可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自己办?怎么回去面对顾凌峰?她纠结地抓了抓头发。

林芊芊看不下去了,一把拍掉了她的手。

秦清头发又黑又直又密,有些硬,平时扎成马尾辫直直地垂下来,快及腰了,很好看,让她羡慕了好久。可秦清从来不知道珍惜,每天总是和头发过不去,让人不忍直视。

林芊芊看到好友的没出息的样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杀人放火的,再说,他一个男生好意思和你个女生计较。你就大大方方、理直气壮地回去,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

“那我用不用和他道歉?”

“道什么歉,那你不是自己承认理亏了吗?今后在他面前都要矮一头。”

“那怎么办?”

“相信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刚才的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那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的化学考试成绩来得实际些!”

“就是,什么也没有分数重要,与其闹心这些事,还不如想怎么提高成绩,此时后悔也与事无补,反正顾凌峰做得也不对,他又能把我怎么样?”秦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神情。

林芊芊忙点头:“对吗,就应该这样想。”

(3)

快到下一节课了,她们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越是走近教室,秦清心中刚升腾起来的万升气焰就越是一点点地熄灭。她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进了班级,也不抬头,低着脑袋回到了座位上。

顾凌峰虽然手里拿着书,眼睛盯着在看,可心里也同样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生平第一次一个女生冲自己发脾气,发的真是莫名其妙!

快上课了,还不见秦清回来,他心里不禁想:怕是心虚不敢见自己吧?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时,只见秦清踩着上课铃声走了进来,一路低头坐到了自己的前面,不动声色地拿出课本,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顾凌峰坐在她后面一直盯着她看,发现她的耳朵根慢慢红了起来,脑袋快要垂到胸口了。

也许知道顾凌峰在打量自己,秦清突然一回头,冲着他一瞪眼,转过头去重新抬起了高傲的头,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头发在身后一甩,像是公鸡的尾巴!

顾凌峰瞬间有些无语,在她丰富的表情表演后竟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秦清的脸上还有这么生动的一面,嘴角不由微微勾起。看来是心虛了,故作姿态,掩饰内心的害怕。刚刚还仿佛野猫一样亮出雪亮的爪子,现在又成了胆小的兔子了,真是可笑!

周梦从秦清进来后就在偷偷观察到自己同桌的反映,看到顾凌峰的莫名地一笑后,在她眼里那就是阴森森的笑,不怀好意啊!看来过后要提醒秦清,小心班长的报负。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清吸取了教训,上化学课听得格外认真,笔记写得格外详细,暗下决心下次考试一定要超过顾凌峰。

遇到不会的题时总是趁顾凌峰不在座位的时候,向周梦请教,无奈周梦有时也不太明白,两人就凑在一块研究。

偶尔顾凌峰回来,秦清就立刻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这样下来,十几天的日子里,两人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李冬天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嘴巴比平时老实了许多,虽然也会同顾凌峰说话,但从不把秦清她们女生拉进来,倒也相安无事。

秦清依旧给大家带吃的,但每次都是顾凌峰不在场时,大家愉快地品尝,顾凌峰也总是在恰当的时候会出去,所以伙伴们的吃喝没耽误,大家也就不关注顾凌峰和秦清的个人恩怨了!

顾凌峰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女生好面子,自己给秦清一些时间,让她慢慢适应也就可以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好像还生气上瘾了,平时和旁边的同学说话总是避开自己,问周梦题时也多趁自己不在场,甚至于自己还要给她们让出时间吃零食,不然李冬天那不住打量自己,坐不住板凳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错,为什么还要一副理亏的样子!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对女生也如此!他决定找秦清谈谈,毕竟还要生活在同一个班级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年,他可不想因为这么点事分心。

恰巧周一晚上放学后,班主任召开班干部例行会,安排班级下一周的工作,秦清是生活委员,当然要参加,她不知道老师今天要开多长时间,没叫林芊芊饿着肚子等自己,让她先回家了。

老师安排完工作,主要是下周开始学校要严查班级卫生和早上迟到的现象,让班干部多多提醒同学,不要触红线,又安排了一些日常工作,看看天色不早了,才宣布散会。

大家陆续地走出教室,楼里已经没有学生了,老师突然叫道:“秦清,顾凌峰,你们留一下。”

其他同学庆幸没点到自己的名字,马上消失在老师的视线里,谁都在饿着肚子,当然着急吃饭了!

秦清和顾凌峰并排站在老师的面前,老师看了一眼秦清说:“秦清,班级的女生中你的成绩是排在前几名的,中考的成绩也不错,老师一直对你寄予很高的期望,但是化学老师反映你的成绩不太理想,有可能要拖后腿,这可不行啊!偏科是大忌,趁现在刚学不久,你要赶紧努力。”

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爸爸还曾是我的大学老师,我很尊敬秦老师,虽然他从没有和我提到要多照顾你,但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成绩优异,将来金榜题名。今天把顾凌峰留下,也是我的私心,你们前后桌,顾凌峰化学成绩是班级最好的,所以老师希望他能多多帮助你,你今后有不会的问题,不方便问老师的,就多向顾凌峰请教。”

转头看向顾凌峰,和蔼地说:“今后,秦清有不会的地方你要多教教她,行吗?”

顾凌峰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看秦清低着的头,有些头痛地回答:“老师放心,只要秦清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她如果不问我,那您可别怪我,后半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老师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果然没看错人,有了顾凌峰这句话,老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4)

教室里只剩下秦清和顾凌峰了,秦清有些尴尬地回座位上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每次和顾凌峰在一起,她都有些紧张。顾凌峰一看秦清的架势,几步走过去,一只手抓住了秦清正在背起的书包:“秦清,我们谈谈。”

秦清一顿,下意识地问:“谈什么?”

“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秦清的脸有些不自然地红了:“我们,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顾凌峰看着她微红的脸庞,并不打算揭穿她,却是一点狠话也不敢说,再气跑了事情就更复杂了!

顾凌峰放低了声音道:“秦清,你抬起头看着我。”

秦清听话地把头抬了起来,入眼的是顾凌峰英俊的面孔,深邃的眼神,一时间愣住了。

顾凌峰看着眼前的秦清,她明明看着自己,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下意识地咬着嘴唇,脸有一点红,好像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有些紧张。

顾凌峰柔和了语气,问:“秦清,你是不是有些怕我?”

秦清一听,不服输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怕你?”

顾凌峰叹了一口气,还是说正事吧,这样问下去什么也谈不成了。

“秦清,我们结束冷战吧,恢复到正常的同学关系,不要每天见面还和陌生人一样,这样下去大家都别扭。”

“我没有和你冷战。”

“是吗?”

顾凌峰的语气让秦清想到了这些天的状况,他说的是事实,自己一直在刻意地回避他,周围的同学都觉察到了,顾凌峰又不是傻子,相反,他智商极高。

秦清心虚地说:“我只是有些……”

顾凌峰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索性替她说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对吗?”

秦清不出声。

“其实上次你冲我发火,我并没有生气,你不要多心。”

本来刻意要忘掉的事,今天当事人当面赤裸裸地提起,秦清的脸一下子如火烧云般热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的?明明是你也有错的。”

秦清水亮亮的大眼睛直视顾凌峰,一脸的不服气。

顾凌峰看了眼秦清的样子,不会又要哭了吧!怎么有这么多眼泪,说掉就掉,真让人受不了!

“对不起,我也不对,行了吧!我们都是过错方,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吗?秦清?”

顾凌峰无奈地退了一步:“当然,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次性说出来。”

秦清明白顾凌峰是照顾自己的面子,这么高傲,站在云端的人给别人道歉恐怕不常见,自己见好就收吧!本来就是自己强词多理。

秦清想通了,冲顾凌峰灿然一笑:“顾凌峰,我们和好了,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

顾凌峰算是见识了秦清的本事,刚刚还满眼泪花,转瞬间却又晴空万里,居然还笑得一脸灿烂!点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拿起了书包,递给她说道:“快回家吧,不早了。”看看外面的天有些暗了,又问道:“你敢走吗?”

秦清一挥手:“你赶快去食堂吃饭吧,不用管我了,”潇洒地一背书包,解决了藏在心头许久的闹心事,秦清心理敞亮了许多,语气轻快地说:“我跑的快,一般的坏人追不上!”

说着,飞快地出了教室。顾凌峰目光微闪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默默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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