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文贴出来一上午,除了凉都有心巴结的世家送来几个花匠后,竟无人再来。可来的人在看到受伤的月盈花后,莫不瞻前顾后不敢下手。
开玩笑,那花折成那样,又是摄政王心爱之物,不动手的顶多被说成庸才,动了手却救不活月盈花,可就要承受摄政王的滔天怒火了。
没人有是傻子,毫无把握就去捋老虎须。
花房里,罗成急得头发都快抓掉一把了,突然听到下人禀报,有人揭榜了。
“快,把人领进来。”茶也顾不上喝了,脚一跺地人就站起来。
下人领来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左手还抱着个酒坛子,观其面目清秀,举止进退得宜,落落大方地一点都不像出卖手艺的匠人。
罗成很怀疑,这是花匠?
“小民姚陶见过管家。”少年温和颔首,从容大方地解释了罗成的疑惑。“家中老祖母擅养花草,小民侍奉在侧,学得一二本事。今日,小民本欲与故友相聚,不想听闻王府聘花匠之事。小民也是爱花之人,不求千金赏赐,但求能救得月盈花,不叫奇花绝了根。”
啧啧,罗成觉得这少年说话很有意思,圆满而自然。若是有心想借此机会巴结摄政王府,倒是……
过多的他不想去评论,如今,只想着能不能救活王爷的月盈花。
“你且去瞧下,可还有救?”罗成虽不会侍弄花草,但瞅着月盈花那仅剩一丝细经连接的花茎,他总觉得是没法救了。
少年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一旁的空桌上,目不斜视地越过身旁还未离开的俩花匠,一双白得耀眼的手捧着红泥瓦的花盆,小心翼翼地拨开潮湿略硬的三色泥土,露出白嫩圆胖的根部。
“喂,小公子,花的根可没伤。”一花匠见少年很认真地刨土,忍不住喊起来。
另一人也道:“这花可珍贵这着呢。”言下之意,你不会治就别乱碰,免得不小心丢了性命。
埋头花间的少年徐徐抬头来,一双乌眸黑幽幽的,像月光下的古井,波澜不兴却凛光闪闪,有着股幽深的寒意,甚是渗人。
而罗成也是满心不悦的,你说你们干不了,还对别人指手画脚的,真是讨厌,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俩花匠见状,心底那股子不服气不由地熄了半分。
少年似乎满意了,嘴角微扬,通身淡薄却让人感觉很有气势。他再度埋首,小心地将包着根脉的土拨了些,让花根脱离花盆。随即,又取了花剪,毫不犹豫地顺着折掉的那支茎从底部一剪刀剪下去。不仅如此,他还将花根一分为二,且减去的还是最为肥硕的那几支。
“你到底会不会养花啊?”罗成瞧着直皱眉,那俩花匠更是不由分说地叫嚷起来。
穿宝蓝直裾的看起来年纪稍长,下巴蓄着山羊胡子,看着很是精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种花弄草的,反倒是像汲汲营营的商人。他一瞧少年完全没章法地剪根,嗤笑的神情掩都掩饰不住:“我说你这小儿,没啥本事,还来王府坑蒙。你这两剪刀,已经把花给废了,还说什么救活,它们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