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魁也道:“霍帝师那儿常有文士往来,二弟初次去,恐怕会受到刁难,孙儿可以去保护二弟,以免他遭人欺负。”说话言谈文质彬彬的,全然不复之前的暴躁易怒。
薛氏姐弟一唱一和的,蕲嵩就有些犹豫了,蕲芳华玩味地扬唇:“爷爷,既然薛小姐和薛少爷如此有心,我们就应了吧。想必周姨娘已经将车马备好,大家就出门吧,别耽误时间了。”
芳华都应了,蕲嵩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辆马车牵到府门前,蕲芳华和蕲嵩同乘一车,薛翎儿见自己被排斥,不闹不怒地去了后面一辆,蕲嵩和薛魁则骑马在前,家将随行婢女随车,不疾不徐往出城的方向去。
霍长生不喜拘束,更懒得与勋贵虚与委蛇,辞了先帝后,就将家搬到了离凉都不远的碧水镇上。
马车出城,不见人烟如许,沿途林深树高满树金黄,明灿的曦光透过稀疏的枝丫照落,鸟儿啼声婉转,连带着凉意的空气都那么清新。
铃兰像只放出笼的鸟,叽叽喳喳扒着小窗往外面看,看什么都新奇。蕲芳华靠着车壁,手执一卷书卷,但笑不语。同车的蕲盛却是绷着身子,眼睛目不斜视,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出门拜访而已,何故这般如临大敌?”本不欲多问的,转念一想他们要培养蕲盛,不能与他太生份。
听到蕲芳华问话,蕲盛转了下头,对上她清灵如画的含笑面目,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大姐,我文不成武不就,要是被看了笑话,祖父会不会很失望?”
“爷爷是否会失望,端看你怎么做。”闲来无事她也多说两句,“你的事凉都无人不知,他们看你,必然带着轻视之意,怯弱也好坦直也罢,无论你怎么做,闲言碎语都少不了。如此,又何必在意旁人如何说。你需谨记,为人该谦和却不谦卑,处事该圆即圆该缓即缓。对上,尊敬有度,平辈间恭顺有礼,于幼者谦让爱护。即使你文武不成,起码做人不会差。”
和蕲盛几面之缘,可她看得出,这孩子的性子其实和芳华二叔蕲诏很相似,都是温和儒雅之人。让他学自己做事的激烈手段,他还真做不来。
蕲盛听着,眼眸瞬间就亮了:“多谢大姐提点。”
“你也不用怕,霍长生他吃不了人。”只是性子太臭,不招人喜欢。“别拘谨,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将之视为平常路人,权当过路闲谈。”
蕲盛频频颔首,显然是受教了。
马车外,蕲嵩听着她一腔言语,欣慰不已,他蕲家的血脉就是优秀。
行了半时辰后,马车到了霍府门前,等待多时的管家赶紧吩咐人将马车牵下去,领着几人入门。
霍府是座五进的大宅子,建筑不似南朝精致大魏的高广严谨,高低错落古拙随性,院中满是奇山怪石青竹泱泱,曲径通幽之处突转神来之笔,或架飞瀑,或凿山做屋,别有意趣。
除蕲嵩外,众人都是第一次来此,俱都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