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不动声色也站到摊前，就像一般的淘宝者一样，在摊子上翻来翻去，寻找中意的古董，实际上却在等着小白脸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小白脸苏石抬头问道：“老板，这瓷碗多少钱？”
这摊主五十上下，花白的头发半秃，满脸都是皱纹，坐在一张小马扎上，摇着蒲扇，眯着眼睛，像是没有听见。等小白脸又问了一次，他才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位先生能出多少？”
“唔……”小白脸装模作样地沉吟了半天，伸出两个手指头，“二百。”
摊主还没来得及说话，高俅像是突然发现了这个瓷碗一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把从小白脸手中抢了过来。
小白脸吓了一跳，扭头怒道：“乡巴佬，你干什么！”
“我看看。”高俅反瞪了他一眼，也不理小白脸愤怒的目光，小心地将瓷碗举到头顶上，瓷碗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颜色青中带黄，仿佛雨过天晴，云开雾散时，湛蓝天空上泛起的金光。高俅又放下瓷碗，用一手遮挡住阳光，阴影里瓷器的颜色又变成了青中带蓝，仿佛清澈的湖水。
高俅翻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用极低却恰好能被小白脸和摊主听到的声音说道：“咦，‘雨过天青云破chu，这般颜色做将来。’这个瓷碗似乎是汝瓷……”
说到这里，高俅像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收嘴不说，还非常警觉地望望左右。那摊主要蒲扇的手猛地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摇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小白脸则有些不堪了，身体猛地一哆嗦，差点跳了起来，却竭力表现的若无其事。
李宏启无聊地跟着高俅站了好久了，看高俅神秘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高，你到底懂不懂啊，还装模作样的看来看去，快行了吧。”
“嗨，我还以为淘到宝了呢，谁知道仔细一看却是个赝品。真是晦气！”高俅打了个哈哈，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将瓷器放下，眼神却死盯着瓷器不放。
李宏启不耐烦道：“既然是赝品还看个毛，走吧！去下一家！”
高俅支吾道：“嗯，虽然是个赝品，不过做的挺精致的。对了……宏启，你爸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就买下这个瓷碗给他当生日礼物好了！”
李宏启莫名其妙道：“我爸的生日一个月以前就过了，你……哎哟！”
高俅偷偷地捅了李宏启一下，冲他眨了眨眼睛，李宏启恍然大悟道：“哦，哦，我忘记了，我爸喜欢过阴历的生日，这不就是明天了吗？哎哟，我生日礼物还没准备呢！”
高俅装模作样道：“老板，这个瓷碗我们要了，三百块，怎么样？”
他俩这番做作，别说摊主，就连小白脸都瞒不过去，小白脸不等摊主说话，怒道：“等等，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先看的这个瓷碗，还没说要不要呢，你们怎么能抢！”
高俅不服道：“先来后到是没错，但还有一条——价高者得！你出二百，我出三百，老板，你这瓷碗卖给谁？”
“这个吗，唔，这个瓷碗进的久了，我都忘了这个瓷碗值多少钱了，让我仔细看看。”摊主老头在高俅和小白脸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干笑了两声，不慌不忙地拿起瓷碗翻看了起来。
李宏启想不到居然能碰到这种有趣的竞价场面，大为兴奋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白脸苏石则显得十分紧张，额头汗珠都出来了，眼光紧紧盯着那瓷碗，好像在担心瓷碗会凭空消失掉。
摊主看了半天，抬头道：“呵呵，不好意思，这个瓷碗好像是别人放在我这，的拿错了，拿错了哈！这个瓷碗是不卖的，两位还是看看其他的吧。”说着，他就要把瓷碗放到背后的箱子里去。
小白脸急忙叫道：“等等，别管这瓷碗你哪里来的，只要放在这摊子上，就是拿来卖的，哪里有说不卖就不卖的道理？”
高俅这次倒跟小白脸统一战线了，帮腔道：“是啊。只要放在摊子上，就得卖！老板，快出个价吧！看我接不接的住！”
摊主还在那里犹豫不定，小白脸已经不耐烦地叫道：“快出价，这个瓷碗老子买定了，你要是敢不卖，老子马上去投诉你！”
摊主显然被吓住了，犹豫了半天，瞅瞅小白脸放在脚下的褐色皮包，一咬牙道：“好，一口价，一万！”
“我要。”高俅马上吼道。
李宏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丫的兜里就三张老头票居然敢喊一万！不是疯了吧。他刚想说什么，腰间一疼，却是高俅狠狠掐了他一把，连忙吸着凉气住口不言。
摊主一脸吃惊的表情，结结巴巴道：“一，一万你也要？你不是疯了吧。”看来他根本就不想卖，喊一万只不过想吓走这两个买家！想不到碰到款爷了！
摊主顿时一脸后悔的表情。
“等等。”小白脸带着得意的笑容，仰着头瞥了高俅一眼，“乡巴佬，先来后到啊！一万，我也——要！”
高俅恶狠狠地反瞪回去，一脸急迫地压低声音吼道：“老子出这个数！这个瓷碗老子要定了！”他右手伸出三个指头，在小白脸面前晃了一晃，冷笑着伸手就去拿那个瓷碗。
小白脸激怒交加地盯着高俅，突然想到什么，冷冷一笑道：“你身上有这么多钱吗？”
“老子现在身上没有，但那边就有银行，老子马上就能取来！”高俅算是跟这个家伙卯上了，扭头对李宏启道：“宏启，你去取钱，我在这盯着！”
“哦，哦。”李宏启下意识地答应了两句，猛然醒觉：他哪有那么多钱啊！这老高不是疯了吧！
小白脸抓起皮包，“啪”，放到摊子上，面目狰狞道：“我这就有三万！现金！你现在拿不出就给我滚蛋！”
“你……”高俅气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小白脸望向摊主，叫道：“老板，现场交易，现金结算！咱可没功夫等人取钱！三万，卖不卖！”
摊主哭丧着脸，长吁短叹道：“我卖，我卖还不行吗？”他非常抱歉地对高俅道：“这位先生，真是抱歉。谁教您钱没带够呢！咱这虽是小买卖，也得讲理不是？我摊子上好东西还有很多，您买别的，我给您个优惠价！”
“你摊子上哪里还有……”高俅懊悔的眼都红了。
小白脸甩出三叠老头票，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放到包里，挑衅地瞪了高俅一眼，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高俅也气愤不过地拉着李宏启闪人。
摊主抓过三叠钱，乐呵呵地又重新点了一遍，刚想放到腰包里，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了。
摊主老头一惊，探头望去，却是刚才竞价不成的高俅！
只听高俅不紧不慢地笑道：“老板，见一面，分一半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