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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为爱杀人的女诗人——鱼玄机

鱼玄机,字幼微,晚唐女诗人,家庭贫困,少年诗童。中国古代诗坛有个喜人的现象,大凡诗人,一般都是少年天才。男诗人自不必说,女诗人少年得志的亦不乏其人。比如历史上跟鱼玄机齐名的李季兰(又名李冶)和薛涛。李季兰五岁时就在庭院里作诗咏蔷薇:“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薛涛八岁就知声律,作梧桐咏诗:“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鱼玄机十一岁时写出:“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和另外一首名作《遥寄飞卿》:“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雾清;月中邻乐响,楼上远日明。枕簟凉风著,谣琴寄恨生;稽君懒书礼,底物慰秋情?”以上三位女诗人都是少年扬名,这也正应了张爱玲那句老话:出名要趁早。但诗歌上的早慧并没有给三位女诗人带来任何出路,相反,倒是将她们一个个逼上了另一条歧路,最终成为命运悲惨的“情色诗人”。鱼玄机是三位当中最有性格的女诗人。她是女权主义者,心理变态者,师生恋推崇者,从业性服务行业者,最后成为杀人犯。

鱼玄机的众多标签

先说第一条女权主义者。知识越多就越反抗,这句话用在自小就熟读《四书》《五经》的鱼玄机身上极为准确。成年后的鱼玄机认为,男女应该平等,为什么男人可以欺负女人,女人就不可以欺负男人?难道只允许才子风流就不允许才女风流吗?所以,当鱼玄机被裴氏赶出李家落脚于咸宜观后,就打出“鱼玄机诗文候教”的广告,以此吸引文艺界名人前来切磋。

当时前来切磋诗艺的艺术名流不少,有李郢、温庭筠、李近仁、李骘等。鱼玄机摆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架势,跟这些客人通宵达旦地谈艺术。此时的她完全变成了一个行为艺术家,怀里揣把牌逮谁跟谁来。脾气也变得偏向于男性化,看谁不顺眼就一脚把对方踢出门去,完全一副“见你一次踢你一次”的霸道样子。鱼玄机成了统治男性世界的女王,那些艺术家都成了她裙下的男宠。

第二条心理变态者。鱼玄机在咸宜观逍遥快活的时期,正值和李亿分手之后。感情受挫后的鱼玄机变得偏激乖戾、自暴自弃,不时流露出一股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怨气。这时有一个不长眼的哥们喜欢上了鱼玄机。此人叫裴澄,对鱼玄机那可是仰慕到了疯狂的地步,整日送花献殷勤,请客吃饭。但鱼玄机还是拒绝了裴澄,原因说出来都可笑,因为裴澄姓裴,而当初赶自己出门的李亿的老婆也姓裴。以这样的理由拒绝一个求爱者,不是心理变态又是什么?

第三条师生恋推崇者。在鱼玄机短暂的爱情履历中,爱过的男人有以下几个,李亿及外貌酷似李亿的左名扬、丝绸富商李近仁、花间诗派鼻祖温庭筠、著名演奏家陈韪。单说温庭筠。父亲去世后,鱼玄机随母亲就搬到红灯区居住,母亲帮人洗衣服,勉强糊口。大诗人温庭筠知道鱼玄机的名气,就找到她,让她当场以“江边柳”为题赋诗一首,鱼玄机思索片刻就给出答卷。温庭筠为其才华折服,就说:“我是著名诗人温庭筠,我当你的老师可以吗?”鱼玄机上下打量了温庭筠一遍,就说:“好是好,但你长得实在是太丑了。”后来温庭筠和鱼玄机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师生关系。但孤男寡女常在一起讨论艺术,难免日久生情,何况两人又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没传出点绯闻真是可惜了。温老师看出鱼玄机对自己有意思,但碍于世俗(1.温长得极丑,外号“丑钟馗”。2.两人年龄悬殊太大。)最终还是难得糊涂了。后来温庭筠将鱼玄机介绍给李亿,才得以脱身。通过这件事,鱼玄机对这位温老师失望至极,什么著名诗人,什么师徒情义,都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在感情问题上举白旗的男人,在哪朝哪代都是要遭到唾弃的,温庭筠也不例外。师生恋没搞成,对鱼玄机的打击很大,她恨温庭筠的薄情,也恨自己的多情。

第四条当过妓女。当时的文艺界,谁都知道鱼玄机是出了名的荡妇。她所在的咸宜观已经成为集娱乐、餐饮、休闲于一身的多功能精英俱乐部,每日客人排成长队等候“莅临”。鱼玄机审时度势,提供了一系列相应的配套服务,一时间门庭若市、好评如潮。这跟妓院没什么区别,但比妓院更有档次,再有文艺界大腕捧场,档次当然要上升一个段位。

吃醋杀死婢女

鱼玄机真正为之动过感情的男人是演奏家陈韪。有诗为证:“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苍苍松与桂,仍羡世人钦。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陈韪是个艺术家,他怎么会跟风尘女子结婚?玩玩而已啦!一次鱼玄机应邀参加一个青春诗会,临出门时嘱咐婢女绿翘说:“陈韪如来找我,就告诉他我去开会了,让他等我。”晚上鱼玄机回到家后绿翘告诉她,陈韪来过,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鱼玄机问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绿翘说没有。敏感的鱼玄机发现绿翘面颊微红,头发蓬松,顿时明白了他们肯定背着自己做了苟且之事。于是强行给绿翘做了回“安检”,她将绿翘脱个精光,发现其胸前有指甲的抓痕。

说到这里,出现一个细节,鱼玄机为什么看到绿翘胸前抓痕就敢断定其苟且了呢?这还得从陈韪说起。也许这个陈韪在那方面有特殊癖好,尤其喜欢在女人的胸部做文章。鱼玄机跟他相好,这个秘密不可能不知道。当鱼玄机看到绿翘的“作案现场”后,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醋坛子鱼玄机就冲冠一怒为情郎,揪住着绿翘的头往墙上撞,直至其死亡。杀人后的鱼玄机感到害怕,就将绿翘的尸体埋在院子里的紫藤花下,销毁犯罪现场。人命关天,岂是能轻易掩盖得了的。这起人命案不久便大白于天下了。

这一日,一位客人到鱼玄机处消费,突然发现无数苍蝇聚于紫藤花下的浮土,就跑去向官府反映这个情况。官府立即派人勘察,事情终于败露,鱼玄机被处以斩刑。有意思的是,审理此案的正是当初对鱼玄机求爱未遂,而遭拒绝的裴澄。这一次鱼玄机没有拒绝裴澄的审判,认罪态度极好。按照当时的法律,主人处死婢女最多罚点钱了事,罪不至死。但谁让鱼玄机落在阴人裴澄之手呢?女诗人鱼玄机死时才二十六岁,咸宜观从此衰落。

一代诗人才华夺目

鱼玄机流传作品不少,《全唐诗》收有她的作品四十八首,其诗多清词丽句,对仗工稳,多与温庭筠等以诗篇相赠答。鱼玄机少年时代写出的《赋得江边柳》可视为她的代表作:“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话说少年鱼玄机经常到家门口的小河边摸鱼抓虾,有一次她在一枝柳条上拴好绳子,又在绳子上拴了些蚯蚓,很快就钓上许多小螃蟹。后来她又换了一枝更长更粗的柳条,不一会就钓上一条金光闪闪的鱼来。就在此时,柳条突然“啪”的一声折断,鱼落到水里,跑了。少年鱼玄机顿时急哭了,疯狂地冲到河里……睁开眼,发现只是个梦而已。不久她就将此次“梦中垂钓”写成这首名为《赋得江边柳》的诗。此诗颇有王维之风韵,尤其是“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一句。而“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又看到了杜甫沉郁顿挫的影子。全诗从语言和意境上品读,都属佳作。鱼玄机还有一首《江陵愁望有寄》比较有名:“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这是一首情诗,说的是鱼玄机某日寂寞难耐,突然想起远方的情郎:“在一个凄清的深秋,枫叶漂浮于江水之上。这时一阵西风吹来,漫山的树木发出萧萧之声,闻见此景,小女子我伤感了。极目远眺,见江桥掩映于枫林之中。日已垂暮,咋还不见情郎乘船归来。不见情郎归,小女子我焦灼了。思念我的情郎如西江之水延绵不绝,流水有多长,我的思念就有多久。”后来有人“擅自”将此诗改成一首五绝:“枫叶千万枝,江桥暮帆迟。忆君如江水,日夜无歇时。”这么一改,虽然貌似字数减少而意思不变,但味道却有所改变。删掉的那些“零碎”看似无用,实则有着画龙点睛的作用。诗就是诗,凝练是根本,尤其是讲究韵律的唐诗。多一字少一字,会直接影响到整首诗的走向,也就是专业人士所常常说的“风调”。史书记载鱼玄机的故事很少,只是在《北梦琐言》、《唐才子传》里零散记有她的一些事迹。而民间野史给她的评价是:一个写诗的妓女因爱过失杀人,最后被之前的“熟客”公报私仇地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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