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泄的飞瀑终于耗尽了水量,间歇的涌了几下就没再有大的动静,像个小解的男人抖了抖收起了裤裢,藤网上的张驰虽然越来越激烈,却也殊途同归,连断片的藤网也像用光储能暗了许多。井洞又恢复了起初的静寂,高潮过去了,又像是在酝酿新的高潮。
“咦,飞瀑什么时候停了?”赏景的英奇叫道。
“我也没留意,”张驰遥指着藤网道:“瞧,网上还有鱼。”
飞瀑停了,显出了被滞留藤网里还没掉下去的鱼,英奇跃飞下来,站在藤网上对张驰喊道:“都是石头鱼。”
“石头鱼有毒刺,小心点儿。”张驰也叫道。
“我说的不是海里的石头鱼,”英奇拣了两条,飞回来给张驰欣赏,道:“是这些鱼都是石头的,没办法吃。”
棱背尖嘴、身体上的鳞片就像太阳能硅板,乌黑晶亮,像是条人工造的机器鱼,想起自己刚才踢过的两只鱼,也都硬棒棒的像石头,有过烈焰龟的经验,张驰一下子就想到这飞瀑里都是些硅基生物,也不足为怪,只是可惜不能用来填肚子。
英奇把两条硅鱼给张驰玩,拍了拍手道:“你再采些藤做根长绳子吧,每隔一段系个绳结,可以当梯子来用。”
“嗯,闲着的时候,还能把你当风筝放着玩。”张驰想起了某个电影里的经典场景。
“哈哈,听起来很不错。”惹了英奇好一阵笑。
两人在井洞中不知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英奇取了两个采自藤饮潭的精灵果给张驰道:“先垫一下,我去煮吃的。”
“这藤也跟石头似的,看不到可以烧的东西,那你用什么来做饭啊?”
“谁说做饭一定要用火,有那些热水就够了。”英奇还道:“再说我还有‘青白石’。”
“青白石?”张驰大喜道:“这个我知道,《欲海心经》里有记载,遇火能把热存起来,而想把热放出来,只要浇上水就行。而且这种石头还能用来对付石头兽,不过,我也只是从《欲海心经》才知道有这种宝贝,但还没见过,拿出来看看。”
“还能对付石头兽,这我还真不知道。”英奇从法杖里取出块灰白石头,道:“《欲海心经》倒底是本什么书呀,怎么会连这些也都有记?”
“宝贝书……”张驰还没把话说完,接过英奇手里的青白石,后面拍老丈人马屁的话就全吞了回去,傻了眼的道:“这就是青白石?”
“对呀,怎么啦?”
“没、没什么。”张驰道:“这东西要怎么煮吃的?”
张驰心道,还是不告诉你,我们那儿管这东西叫生石灰啦,免得再费半天口舌,也解释不清自己倒底是谁,不过倒底这么普通的东西,怎么在这个世界会有这么神奇的功能,张驰还真就说不上来。
“把要煮的东西包好,放在青白石的上面,然后埋好,再往周围洒水,过上一两钟头就能把东西给闷熟。”英奇解释道:“就跟用烧红的石头煮饭一样,好处是不用柴,而且还不会有明火,嘿嘿,惹了麻烦被别人追的时候,肯定是不能生火啦,想吃熟食可就全靠它。”
生石灰遇水放热,这道理张驰也知道,可从没想过还可以这么用,看来即便穿越过来的,未必就能比土生土长的人懂的更多,毕竟出自生活实践,所掌握的知识要实用深入的多。用生石灰做饭用的是遇水放热,但是硅基生物不怕热,起功效的估计是生石灰溶于生成的碱在起作用。
张驰搓了些生石灰粉洒到硅鱼身上,遇到鱼身上的水发生剧烈的反应,放出的热量把混成乳白色的溶液冲荡的,像暴雨中的水洼鼓冒着泡,放出的热没什么,但那乳白色的溶液就像强效腐蚀剂,冒着烟滋滋作响的把硅鱼蚀出像人的皮肤沾了硫酸的样子,那硅鱼疼的的直蹦跳。
再把石灰粉撒到另一条鱼的眼睛里,效果更加明显,溶液直从眼睛里一直腐蚀到肚肠里,白色乳胶状的粘稠液体从眼窝里沽沽流出,没挣扎几下就不再动弹,像个被凿了个眼的废旧电池。撒石灰,哈哈,张驰大乐,这种损招,让人发自骨子里喜欢,可惜张驰要做个父母的乖乖仔,当然不能用,常引以为憾。
“撒青白石粉迷眼,”英奇大乐,道:“这招我拿手。”
“还有打闷棍,扔板砖?”张驰笑问。
“板砖不知道是什么,石头就常用。”英奇道。
“一样、一样。”张驰开怀乐道:“不过,见了我妈可别说你喜欢这些。”
“嗯、嗯,知道、知道。”英奇做了个鬼脸道。
还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对。
原本的山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飞瀑冲出的大洞,洞里全是泥和被冲去了土石露出来的粗细不同的藤条,强劲的水流竟没能把它们全冲断,仍有不少纵横交织,而且被洪流震荡过后,像充满了电似的发着光,把洞里照亮,洞底被冲出一个大水潭积了一潭的热水,有些只能看不能吃的石头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潭底有个水道连通水流来处,水就是这里喷涌出来的。
张驰驾轻就熟的在岩壁上开出个干爽没有泥的洞,英奇便用潭里的热水和生石灰煮食,张驰自去采藤结绳。约摸半个钟头,井洞里那些断了藤已经全暗了下来,张驰也采二十来根近数米长粗细均匀的藤,拖着回到洞里一一收拢起来,饱经洪流的洞内的藤却还很亮堂,张驰泡在热水池里,挑选三根粗细合适的藤分别打结,这活很简单只是有些枯燥,其余的英奇先都收到法杖里。
英奇忙完只等饭熟,张驰一根藤还没打完结,英奇便过来帮忙,让这件枯燥的事情变得有趣起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只是太费时间,饭都熟了,两条藤都还没结完,剩下的一条还跑到了英奇身上,纵横穿插成了虽不蔽体却凸显身材的紧身衣服。煮熟的香甜木薯没多少吃进肚里,倒被两人揉捏成薯泥团在池潭浅处追逐打闹,糊的满身满脸都是。
活虽没干出来,食物也浪费不少,但也为寂静的地底深洞奉上了许多的欢笑。
“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英奇滑溜的像条泥鳅,张驰动用了瞬移才把她捉到,把扭动身体想逃的英奇仰按在水里,望着她满身糊的木薯泥,道:“老妈说不能浪费粮食。”
英奇忽然停住挣扎,作聚耳凝听状,道:“老公,你听,外面井洞里好像有打雷的声音。”
“哈哈,又想耍滑头,这次我偏不上你当。”张驰道罢便像头拱地寻食的野猪在英奇身上珍惜起粮食。
“真的,快看这些鱼。”英奇一脸惊色的道:“不会是要来地震了吧?”
张驰也被吓的心里一咯噔,想起自己这不是在酒吧,而是在地底的火山洞里,而且还是座活火山,回头惊望潭里的鱼,却被英奇趁他失神掀翻,反被骑在身上,英奇哈哈笑道:“呆瓜,听你话的意思,好像上我的当都是你故意的哦,那这次呢?”
“这次惨啦。”张驰忽然猛的使力翻身,一把抓起潭边装着梦蝶的背篓,一手搂着英奇,猛的往深水区瞬移过去,现出时语才出口,道:“真的被你说中啦。”
说着就往水里潜去,英奇施计的时候根本没看鱼,而当张驰看时,却发现那些石头鱼,都在惊先恐后的往水里通道里钻!
忽然间山摇地动,一股冲击汽波就已经有如一辆高速列车拉着长笛穿过隧道,这才传来冲击波的呼啸声,声音也被冲击波甩到了后面。冲击波在在刮过山洞时的瞬间,产生的虹吸力像个开足马力的巨型抽风机,似是要把洞里的一切都抽空:潭水被连根抽起,迅急的连水道都来不及补充,露出潭底的岩石;岩壁被吸剥掉厚厚一层皮,这种刮地三尺的能耐可以跟贪官媲美;洞里的藤要么被扯断,要么被吸聚在洞口,像面凸镜鼓张着形似捕捞船上丰获渔网,封住被水瀑冲出的数十米宽的洞口,暴出刺人眼目的光芒。
才钻进水潭的张驰三人连同整池潭水一起,被股带着螺旋劲的力道抽起来往洞外吸去,幸好有洞口张着的藤网拦住,潭水透过网筛被吸往井洞高处,水里的石头生物和洞里大块石头也一同被拦下,被螺旋劲带卷着像失滑的轮胎,在藤网里打着转滑动,张驰和英奇牵着手、勾着脚把梦蝶和自己固定在藤网上,身体被吸的紧贴在网上,藤条像是要勒进肉里。
硅基鱼和岩壁上的石头像是在龙卷风中旋飞,被网束住出不去,只能呼啸着在藤网里滑动,不时的撞到三人,被运足十分真气的张驰和紧绷着身体的英奇撞碎或是弹飞,忽的墙壁上一块被吸下块巨石,猛的撞到藤网上的一处,整张藤网都被震动的摇颤,“嘎嘣嘣”,藤网撕裂出一个口子,被藤网兜着的活物与石头像找到了隙缝的洪流,从裂口处撑挤着涌出,把藤网裂口撕的更大,裂开的藤网像暴风中狂摆的旗子,而张驰和英奇则抓着旗子的一角。
井洞里的这种藤似是不怕垂直的拦腰劲冲,如此猛烈的冲击波都没能冲断多少,冲击来的越猛烈,它们的光芒也就越盛,但对反复的折摆的抵抗力却有限,撕裂的网要命的不是一条藤,而是整张网,位于不同位置的藤条受力不同,就带动整张网像风中的旗子一样摇摆,承受不住这种摇摆的藤网像被信纸封条一样,从洞口岩壁上轻易撕离,一直被撕到边缘处,仅几条藤条还连着岩壁上才停住,被劲波拧成直挺挺的如树杆般粗的一股,暴出的光让它看起来更像个大灯管,
张驰三人就像是被这股灯管一样发亮的藤绳,扯着的连串起来的风筝,只有英奇像只落在枝条上蜻蜓,脚上头下的抱着个大灯管,十根插进坚硬如石的藤杆里,她的上面是扯住她脚的张驰,两只手臂以及身体与英奇连成一线,这个姿式很适合欣赏英奇的满园*,可惜的张驰此刻被劲风吹的,连头发打在自己脸上都生疼,哪里还睁得开眼,一手扯住英奇的脚踝,脚踝处被张驰撸脱了层皮,另只手贴着体侧拽着梦蝶的背篓上的根藤。
张驰忽觉身上一松,冲击波的残余也终于通过,高高飘扯的藤绳先自由落体了一段,然后又像钟摆一样划过弧形撞向山体,英奇像躲过暴风雨的蝴蝶,扑扇了几下翅膀松开了藤绳,抓住了张驰和梦蝶,被拧卷成树杆粗的巨藤绳,把岩壁鞭砸出垂直的一道沟痕,又被弹起,虽止几次弹起落下,却像压塌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咯嘣断裂往井洞底碰撞着跌落。
仍回被冲击波洗劫过的岩洞,原来泥泞的山洞被刮的只剩下光秃的岩石,连洞里的藤都被清理干净,只有水潭又被补充满,潭水清澈,蒸腾着热气。这段情形叙述起来好像很久,实际上与一辆跑车从路人旁呼啸而过,带卷着一股灰土落叶,把路人了旋带了卷的时间相差不多。但对张驰和英奇而言,却像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冰河世纪。
张驰、英奇都心有余悸的软坐在洞内像两个烤化了橡皮人。
“会是什么东西?”英奇像在问张驰,又像在自语辅助思考,道:“难不成底下还真有条龙?”
“不会吧,”张驰也疑惑的道:“但是,如果不是龙,又不是岩浆喷发,那倒底是什么东西才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深洞?”英奇像想到什么,出言问张驰。
“火山喷发留下来的吧。”
“不是,”英奇摇摇头道:“如果是火山,那凉下来的岩浆会把喷口填实,不可能是这么个空洞。如果火山喷的不是岩浆,而喷水的话还差不多。”
“喷水、喷水。”张驰凝着眉抓到关键,忽的眉头舒展,道:“我知道了,是喷泉,而且是间歇喷泉。”
“什么是间歇喷泉?”英奇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于是张驰把自己曾经好奇在网上搜索的间歇喷泉的原理搬了出来,这井洞就好比一个超级巨型烧管,因为烧管很大而且又相对狭细,烧管里的水产生很大的压力,下层被岩浆烧热的水既不能自由对流把积蓄的能力散出,而蓄能又不足以顶开上面的水,能量就被蓄积起来,直到积蓄出足够的能量把所有的水一次性喷发出去。
“但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应该有水才对啊,但为什么刚才却只是含有热汽冲击波却没有水?”英奇追问道。
“难道……”英奇想到了一种情况,但实在不敢相信。
“我觉得就是。”张驰肯定的道。
“你也认为冲击波仅仅只是热水里逸出来的一个汽泡爆烈所释放的能量?”英奇道。
“对。”张驰道:“梦蝶曾经跟我说过,天池峰有时候还会往外喷会着火的冰,当时不明所以,现在就能想通了,这井洞足够深的话,积水产生的高压,甚至能把高达几百度的热水压成冰,也就是热冰,天池峰喷出来的会着火的冰,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如果能量如此巨大的话,一个汽泡只释放出这点能量,我估计它也只是很表层的一个气泡而已。”
“表层的汽泡。”英奇重复着这句话,突然问:“如果把一杯冷水倒进热水里,会激起多少个汽泡?”
“我们刚才倒进去的可不是一杯,至少是半个湖的水,那又该产生多少汽泡?”张驰骇然的道:“刚才的那个冲击波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平静的潭水忽然漾起微波,被水冲进来的鱼发疯了似的往水下通道挤去。
“还愣着干么,”英奇猛的爬起来,抓起梦蝶的背篓,对张驰道:“快背上。”
“但是往哪儿逃啊?”张驰道。
“跟着那些鱼。”英奇一指潭底道,当先跃入水下,紧接着水下传来一声震响,像是实施水下爆破,潭面上冲天而起一个大浪,无数的石头鱼被大浪扬起,浪里来传出英奇的吼声:“别挡老娘的道。”
一条石头鱼落在张驰面前,但见那鱼像被用铁锤砸过的罐装鲜奶,成了一块铁皮,乳胶状的体液被挤榨出来了流了一地,不由吃愣的怔了一下。
“还愣着干吗?”水下又传来一声吼。
张驰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震动,把背篓抱挂在前胸,溅起个水花钻入水底,冲着英奇道:“老婆,前面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