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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内视

张驰站在菇杆上,胳膊夹着株菇杆正在摇,从菇根菌藤里惊窜出一只雪白玉兔,真正的白玉,两粒血红的眼睛是嵌在玉身上的两粒玛瑙石,玉兔估计被摇晃的窝吓坏了,窜出后并没有跑,而是伏在菇杆上警惕的注视着张驰,比拳头稍大,可爱的像团雪绒球。

“哇靠,这下发啦。”

玉兔离张驰的脑袋不过两尺,近在眼前的一笔横财,让张驰禁不住心跳加速,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这不再是只兔子,而是件栩栩如生的玉雕艺术品。张驰一动不敢动,屏着气息,唯恐把小家伙给吓跑,缓缓的露出笑容,玉兔更加吃惊抬了抬身子,越发直勾勾的打量张驰,说不出它眼里是个什么表情,既有警惕害怕,又有好奇惊喜。

张驰见小家伙胆挺大,趁它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便慢慢的抬起手,移到位后猛的往玉兔抄去,张驰动作快,玉兔也毫不逊色,在张驰挥手抓过去肩膀晃动的瞬间,玉兔的两只眼睛闪出黑豹般的凶狠,突然沿着菇杆助跑两步,像只离弦的箭冲着张驰脖子窜起,张开的三瓣嘴露出两颗牙,不是兔子吃草的啮齿,而是吸血蝠般如刀尖牙,闪着钻石般晃人眼睛的光泽,动作既快又狠,两颗尖齿精准的锁定张驰脖子上的大动脉。

张驰恐怖的打了颤,侧脖躲避,抬起另一只手去扑打,脖子是躲开了,玉兔的利牙却扎进肩胛,勾住肉里的索骨。即便在职业黑拳比赛中,抠索骨都是一招常用的屈服技,那是能让铁汉们服软的招术,张驰只觉索骨处被人狠砸了一锤子,剧痛直冲脑门,浑身像瘫痪了似的,连疼叫都不敢大声的从菇杆上掉到下面的湖水里,直往水底沉。

伤口没有血流出来,血全被玉兔用三瓣唇蠕动着吸进了肚里。

直到英奇冲进水里来,紧捂住玉兔不让它动弹,再小心的握住它的头,小心翼翼的把它带勾的尖齿从索骨里抽出来,张驰才捂住两个血窟窿大叫出声,被湖水猛呛到。

“兔崽子!”

张驰发怒的抓过英奇手里的玉兔,游到岩石般的龟背上发泄的猛砸,伴着尖声吱叫,“咔嚓”脆响,玉兔像玻璃一样被张驰拍成玉石碎块,从它肚子里流出一滩鲜血,那是张驰的血。

张驰也被硌的手生疼,玉兔的脑袋却没有烂,却把坚硬的岩石龟背给硌出个凹坑,只是裹在脑袋上的一层白玉皮破碎,留下浑然一块透明的硬晶石头骨,玛瑙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打转,仍旧透出心满意足的眼神,似乎在说:“这回死也值啦。”

“钻石,难怪这么硬,它的脑袋是钻石的!”英奇捂着嘴尖叫,女人都这样。

“钻石?”张驰更惊,因为钻石不是硅的化合物,而是碳!

那意味着这里的生物,并非都像石龟一样对他们提不起食欲,张驰望着玉兔玛瑙眼球里凝固了的欣慰神色,直觉冷的从骨头里往外冒冷气。

“哇靠,”张驰指着玉兔眼睛问英奇,道:“你知道它眼神是什么意思吗?”

英奇一愣,这才留意那颗玛瑙,不解的摇了摇头,道:“它好像很高兴。”

“嗯,它是该高兴。”张驰环望了下四周的巨菇,心有余悸的道:“因为它终于吃上肉啦。”

英奇怔了一下,领悟了话里的意思,猛的抬头环望四周,惊骇的指着岩壁上巨菇掩映的一个洞,张驰浑身打个寒噤,从那洞里又跑出玉兔,不是一只,而是一家子,大小十余只,刚才那只不过是只玉兔崽,它临死前的叫声不是哀号,而是兴奋的呼唤家人。

石龟停下了嗑瓜子,而是把铁墩子一样的脑袋深埋在湖水里,一动不动。

“石龟也怕它们。”

“哇靠。”这群兔崽子竟是碳硅通吃!

“走啦。”英奇把还没完工的菇筏扔进湖水里。

张驰锁骨受伤,却没空医治,点了穴道止血,但左臂也因此像瘫痪了般悬垂在体侧。把梦蝶挂抱在胸前,背篓菌藤已经有多处折断,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拣了根菇杆跳上筏子,单手在龟背上撑了一篙,把筏子撑出十余米。

大小十余只玉兔在岩壁巨蘑丛里窜跳着追赶筏子。领首的一只尺余的大玉兔,像个大雪球,从巨菇中俯扑下来,疾如电闪的往张驰脖子上的大动脉咬来,被张驰用菇杆当棒迎头猛击,“篷”的声,手中的撑杆像砂子做的一样,被白玉兔金刚石脑袋给撞断,断口一截被撞得粉碎,玉兔冲势不停,仍冲着张驰脖子咬撞,张驰侧身微躲,以左肩头再击玉兔,坚硬的钻石脑袋比铁球还要硬,因为点了穴道,真气不通防御力大降,被玉兔撞得张驰感觉左肩像要掉下来的似的,吃受不住一屁股坐在筏子上。

钻石也即金刚石,是已知物质中最硬的,莫氏十五级扩展硬度等级中,为最高;白玉通常比翠玉要硬,硬度等级在六到七之间;普通岩石不足六,与小钢刀的硬度相差不多,被藤条蚀化的岩石更低;巨菇杆与磷灰石相当硬度五,巨菇孢子为萤石硬度仅四。

张驰的拳脚的攻击力与纯石英硬度相当,属于八级硬度,英奇潜力虽高,但她现在还不懂的使用,全靠真气的应激反应,发挥不稳定,攻击状态高时也才比张驰高两个硬度级别为十,为蓝宝石的硬度级别。英奇所用锯鳐的锯齿嘴巴上的牙齿实际上是碳化硅,硬度为十三,这也是她会被锯鳐全力一击震断翼翅的原因。

白玉兔被挡落到筏子上,眼睛却被自己撞出来的菇杆石粉给迷了眼,被英奇趁机用砸到白玉身上,“咔嚓”脆响粉成一堆碎玉,从身体里流出一滩胶乳体液,一颗钻石脑袋骨噜噜的往水里滚去。

英奇挥动噬魂法杖去收,却扯痛了翅膀怔了一下,紧接着玉兔群中的另一只大兔哀叫一声,发疯了似的往英奇脑袋上飞扑下来,英奇不敢大意,用吻锯当棒迎头劈砸,那玉兔却也和先前那只一样,似是知道自己铁头功了得,丝毫不惧的硬撞,“咯崩”一声,吻锯竟崩落几颗锯齿,“嚓嚓”的玻璃碎裂声,裹着玉兔头颅的一层白玉被敲碎,露出耀眼的钻石头骨,划过个一道彩光弧跌落到水中,激起一滩水花后,引来一群水里石鱼。

“哎呀。”

英奇有些肉疼把玉兔打到水里,丢掉一颗钻石头,现在可没空去捞。再回头看先前那粒钻石也已滚进水里,再收已经来不及,这让英奇更是心疼了好一阵子,兔群中两颗最大的脑袋都被她弄丢。只好寄希望还剩下的十来只小兔子,希望能多收几只,谁知那群小兔见两只大兔子先后丧命,竟都惊恐的四散逃了。

张驰松了口气,那种总被盯着大动脉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英奇却傻眼了的一脸沮丧,道:“走,换个地方,再捅一窝出来。”

“老婆,还是别惹它们,找个歇脚的地方先。”张驰道:“总不能在这种地方睡觉吧。”

“也对,那就顺水漂吧。”英奇想了想,钻到张驰怀里,笑道:“你看着,我先睡,有兔子出来记着叫醒我。”

“好,睡吧。”

张驰让英奇取了些藤出来,哄睡了她后,解开自己左臂被封的穴道,望了眼英奇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张驰还是很希望英奇能说些关心自己伤势的话,却又曾冒死救他,给张驰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他不会死,英奇就觉得无所谓。

张驰心想,也许她还小,没学会关心人,也或者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

张驰用藤条把背篓和未完成的筏子加固,又用菇杆做篙,让筏子顺着水流在山洞中穿行。过了一洞又一洞,除了水就是巨菇,刚开始也还觉得新鲜,但这景看得久了也觉乏困,但有两个老婆要看顾哪里敢睡,运功提神又不敢入定,便琢磨起自己的功夫。

说一个人武功不好,常用“三脚猫的功夫”来形容,但张驰思来想去也才有一脚而已,且不说那些武术套路,仅拳打脚踢的这些基本功都够张驰练上好一阵子,而练这些基本功又与真气无关,练的是身体肌肉的自然反应,这等于张驰充沛的真气无用武之地。

这种守着金库不知道如何花的感觉,张驰怎么寻思都觉得别扭,再说《欲海心经》中除了基础外,并无套路可用,等于说练完了基本功就没得练了,那跟废材也没多少区别,于是张驰决定放弃从最础的开始,而从自己的长处入手,以内力来弥补基本功的不足。

内力与体力在本源上,都是一种能量,只不过能量级别不同。人体中有三种量级的能量,分别对应人之三宝精、气、神,分别在血液系统、经络系统、神经系统中循环往复,每个量级约为前一个量级的十倍。体力是体能的外在表现,内力是真气的外在表现。

体能散于全身血肉,控制起来相对模糊,而真气则要致密的多,控制起来可以精确的多,这种区别就如同控制空气如水,而其驱动力则都是人的意识。

完全由意识来控制体力或内力在实战中是不够的,一则意识的传递需要时间,二来意识的每次传递不能保证精准划一。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就是反复训练,让体力和内力产生自然反应,因为实战中没有时间让你去想,这就套路需要反复练习的原因,同样内力的使用也需如此。

不过,对于内力的训练,传统的方法是打坐,既能让真气受激时产生自然反应,同时还能练经拓脉修炼体内的真气,缺点是需要的时间更长,对于张驰却有捷径可走,也就是从昂特老爷子那领悟出的,以雷香竹骨针进行带电刺激穴位,可以让穴位产生更强烈的应激反应,缺点是这种方法不能恢复真气。

可惜张驰身上没有雷香竹骨针,张驰随即又想到菌丝藤和菇孢子也有发光的特性,于是细察藤条,果然从中找到类似竹纤维的东西,跟极细的铁丝一样,不怕拉却怕反复的折,张驰大喜的从中剥出一根来,但遗憾的是扎入穴道后的感觉,只是酸麻有些微的肿胀感,与普通的针灸所用的针的效果没多大区别。

“可能是没电啦。”

张驰想到雷香竹骨针插入根瘤后会有像电打火机样的放电效果,于是联想到孢子,想到这处,便从筏子上跃起,采摘下株巨菇,抠出个鹅蛋大的孢子,捏破包裹的石壳,蛋黄大小的孢子实暴出耀眼的光茫,把藤丝中的铁丝状纤维插到孢子上,纤维瞬间也被点亮,张驰用手指试触了下,却没什么效果。

“估计没有雷香竹那么强烈的能量。”

张驰用更敏感的舌头舔了下,没有被电到的针扎的疼,但张驰却更震惊,就像黑夜里打了个无声的闪,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经脉和内中充盈的真气,张驰想到了词——“内视”,那是在突破“破碎虚空”进入“元婴期”才会有效果!

但遗憾的是这闪电稍纵即逝,张驰又试了下,果然再次看到,同样只是稍纵即逝,即便舌头舔着不放仍然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张驰迷惑不解的把连着孢子实的藤丝咬在嘴里寻思,琢磨的入神,不小心把上额扎了下,顿时体内经脉一片明亮。和电一样,需要一个通路才能持久,而舌头与上额正是连接任督二脉的上鹊桥!张驰豁然开朗,索性拔掉藤丝,把鹅蛋大小的孢子实含在口里,用舌头把孢子实抵住上额,经脉果然通亮如在灯光下,真气如经脉中的运行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需要摸黑跌撞着行路,现在却一览全局的统筹规划,那种感觉不可同日而语,原先摸着石头过河的意识,控制真气就像没头的苍蝇,要么聚不足真气,要么寻不到出口,现在却可以指哪打哪儿,顺畅无阻,指挥真气如臂使指。

张驰欣喜若狂,控制着真气从掌心涌出,拍向流水,激起一阵波涛,筏子如离弦之箭,险些撞到石壁上,连忙左、右两手齐挥着调整筏子的行向,岩壁如飞后退,张驰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像是赶惯了牛车的人突然开起跑车的感觉。

急速飞冲的筏子让张驰既兴奋又紧张,筏子越来越快,张驰的意识也高度集中,调度真气也越来越顺畅,数以千次记的真气调动,修练内功被他变成了像挥拳踢腿一样简单可反复的事情。

英奇被张驰含糊的欢呼和澎湃的水涛声惊醒,在水面上颠簸飞驰的筏子,如虚影般飞退的岩壁,曲折弯转的河道,把英奇吓连气都不敢喘,紧紧的搂着张驰,脸色煞白的没有血色。孢子实的能量被耗尽,变成了块普通的石头,经脉里的光亮也随之暗了下来,又恢复浓黑,筏子也被停缓下来。

“妈妈呀,吓死我了,你。”

英奇这才长喘口气,知道张驰修为有了长足进步,又惊又喜的捶了张驰一拳。

“多采点收着,留着以后慢慢用。”

张驰哈哈大笑着,跳上岩壁,一拳一个把巨蘑菇杆敲碎,把菇头扔给英奇,俱被英奇收到噬魂法杖中。张驰倒很想再惹出窝玉兔来试下,把真气拧成一束能不能把金刚石给钻出个窟窿来,遗憾的是洞壁上的巨蘑被采了过半,也没见半只玉兔窜出来。

“咦,那是什么?”

英奇指着一株盘缠在巨菇上的带刺扁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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