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些许时候,五庄观紧闭的观门就打开了,就见镇元子并着红云出门相迎来,身后跟着两个道童,一众弟子又在其后。“镇元子不知大师兄远道而来,未曾先迎,还望大师兄勿怪。”镇元子一边迎出,一边朝玄清告罪。
“镇元子师弟多礼了,是师兄不请自来,扰人清净了。”说着又朝镇元子身边的红云打了个揖首:“红云师弟也在啊!”红云忙回礼,“见过大师兄,师弟却是来镇元子兄长这里蹭饭来了。”
“大师兄莫要在门外闲语了,还是快快请进吧!让人说我怠客岂不不美。”镇元子看玄清光顾说话,没有进观的打算,便在一旁插道。玄清笑笑,也不再多说,让镇元子在前头带路,自己紧随其后。
镇元子领着众人到了观中大殿内。只见正对殿门的墙上张挂着两个大字——天地。大字下设有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摆着个色泽金黄的香炉。玄清看了,走上前去,从旁拿起三捻香,燃着。持香拜了三拜,后把香插于金黄香炉中。如此一番下来,才对镇元子、红云等人说:“这‘天地’确实是当得我等一拜。”
镇元子听了也不多说什么,忙要请玄清上坐。玄清摆摆手,“师弟才是观内主人,师兄坐这便可了。”说着在大殿左侧坐了下来。镇元子无奈只好坐到殿中上首,红云则很自觉地坐在了大殿右侧。另有镇元子门下徒众四十余人,只是站着。
镇元子唤来几人,让他们前去准备瓜果酒水。又召来方才跟在他后面一起出门迎接玄清的两个道童:“清风、明月,你二人去取了金击子打下三个人参果来。我要好好招待一下大师兄。”两童子连连应诺,退了下去。[br]清风、明月到房中去,清风取了金击子,那金击子乃是一条二尺长短的赤金,有指头粗细;底下是一个蒜疙疸的头子;上边有眼,系着一根绿绒绳儿。明月则托了个丹盘,还用丝帕垫着盘底。
列位看官或许要问:“作何摘个果子却弄出这许多麻烦来?”原来这人参果树却是大有来头,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如此珍贵异常,唯有一点,与五行相畏: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敲时必用金器,方得下来。打下来,却将盘儿用丝帕衬垫方可;若受些木器,就枯了,就吃也不得延寿。
二童又径往后院而去,那人参果树正是植根于此。清风爬将上树,用金击子敲果,明月则待在树下,托着丹盘去接住那人参果。须臾敲下三个果子,尽皆用丹盘接住了,继而盛往前殿。
二童子到了前殿,此时玄清三人面前桌上已备好瓜果酒水,其上尚有一空盘,却是磁制。清风、明月拿眼往镇元子望去,镇元子见状点点头:“把果子分放下吧!”明月遂托着盛有三个人参果的丹盘,自玄清桌起,逐一放入磁制空盘中,红云次之,最后方是镇元子。
镇元子见果子已经分好,道:“大师兄,红云兄弟,还是快快尝尝罢。这人参果久置不得。”玄清听了,最后看了眼盘子中和婴儿及其相似,却没有半点生气的人参果。只觉满口生津,回味悠长,且随着果子入口一股温和的灵气随之游遍周身,虽然对玄清没有什么用处,但却显得很是舒适,仿佛按摩一般,待玄清吃完了整个果子,还有点意犹未尽。
“镇元子师弟却是好福气,这人参果树不愧为先天灵根,美味之极啊!不知那人参果树又是怎个模样。”玄清也忍不住赞叹到。
红云也在一旁插口,“大师兄这话说的没错,想那万年前我便尝得几个,一直是念念不忘。这万年可把我熬苦了!大师兄这次来得还真是时候,我和镇元子兄长正好要打下两个尝尝呢!”
玄清听了红云的话,大觉好笑,道:“这岂不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此话一出,镇元子在一旁拍手称妙:“大师兄此言真乃至理也。”又说,“今日得巧,不若大师兄、红云兄弟一起去那人参果树下畅聊一番,大师兄也正好去看上一番。”玄清、红云都点头称好。
镇元子吩咐一番,便带着清风、明月和玄清、红云一同离了大殿,往那后院而去。过了一道门,却是一座花园,却是一座花园!但见:朱栏宝槛,曲砌峰山。奇花与丽日争妍,翠竹共青天斗碧。流杯亭外,一弯绿柳似拖烟;赏月台前,数簇乔松如泼靛。红拂拂,锦巢榴;绿依依,绣墩草。青茸茸,碧砂兰;攸荡荡,临溪水。丹桂映金井梧桐,锦槐傍朱栏玉砌。有或红或白千叶桃,有或香或黄九秋菊。荼蘼架,映着牡丹亭;木槿台,相连芍药圃。看不尽傲霜君子竹,欺雪大夫松。更有那鹤庄鹿宅,方沼圆池;泉流碎玉,地萼堆金。朔风触绽梅花白,春来点破海棠红。诚所谓人间第一仙景,西方魁首花丛。
过了花园,又见一道门,门后是一处菜园:布种四时蔬菜,菠芹莙荙姜苔。笋薯瓜瓠茭白,葱蒜芫荽韭薤。窝蕖童蒿苦荬,葫芦茄子须栽。蔓菁萝卜羊头埋,红苋青菘紫芥。
玄清忽而笑道:“镇元子师弟自栽自赏,自种自食,如此作为却是深得我道家无为清净之三味。”
“大师兄过奖了,不过是闲暇时虚度光阴所为罢了。”镇元子谦逊地说。
两人如此说法,一旁的红云看不下去了是百无聊奈,什么话也不多说,可劲儿地向前走。
只说三人过了最后一道门,就到了那人参果院。但见,那正中间有根大树,真个是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那叶儿却似芭蕉模样,直上去有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围圆。玄清三人又行至树下,只见伸出的枝头上,露出一个人参果,真个象孩儿一般。原来尾间上是个扢蒂,看他丁在枝头,手脚乱动,点头幌脑,风过处似乎有声。
玄清见了不断感慨:“造化神奇呐!”此时树下已经摆好了三个蒲团,显然是镇元子之前吩咐的了。三人各寻了一个盘膝坐下,镇元子开口问玄清:“大师兄,鸿钧老师曾言证道之法有三,你看我和红云老弟可有望成圣?若有,当以何法?”
玄清答:“天地间万物生灵都有望得道,还是要看自身根性、机缘。镇元子师弟、红云师弟你二人都是那先天生灵,机缘一至,成圣有望。再说成圣法门,以力证道之法需要大毅力及时间积蓄法力,或许几个无量量劫过去也不能积蓄到足够的法力。是以此法不妥。若要功德成圣却需要天大的功德,若不能做出影响整个洪荒天地的大功德,平时积累功德恐怕和积蓄法力以力证道差不多,数个无量量劫都不够。”
“如此说来,吾等便只有靠那斩三尸之法方有望证道了?”镇元子又发问,红云则在一旁老神在在,一副不上心的模样。
“若论成圣,三法之中确实以此法最为快捷。”玄清说着指了指头顶的人参果树,“似镇元子师弟以这人参果树便可寄托一份执念,斩去一尸。”
镇元子、红云接抬头望树,前着是带有莫名的激动,红云则是有些担忧地嘟囔着:“这样一来,以后会不会不结人参果了?”
镇元子听了面皮一红,轻喝“红云老弟莫要乱说话。”而后有点尴尬地看着玄清。
玄清则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已经笑的前仰后俯,断断续续地说:“红云师……哈哈……弟不用……哈哈……担心,果子还……哈哈……是会结的。不会……哈哈……有什么影响的。”话说一半老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玄清越笑越大声,越来越奇怪,莫名其妙地笑,最后给人的感觉是他根本就是为了笑而在笑。镇元子和红云都感到有点不同寻常,试着唤了玄清两声却没有半点回应,仍是自顾地笑个不停。
“镇元子兄长,大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出什么不利的事了吧?都怪我,无端说那好笑之语。”红云向镇元子询问。
“为兄也是不明就里,只怕是有些蹊跷。红云老弟不要自责,大师兄修为高我们二人不止数筹,我们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反之也不会因为我们的三言两语对大师兄产生什么影响。还是小心在这看顾,静观其变的好。”镇元子也颇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