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离了崆峒县…”林杰克沿着银湖一路哼着小曲,冬季的银湖非常清冷,枯木倒伏在岸边,落叶铺满湖面像一张地毯,林杰克抽着烟欣赏着这郊外的荒芜。他走走停停,没有明路,只有马车驴车驶过的车辙印曲曲绕绕围着几个山包转,林杰克摊着地图还是找不着路,他攀到一座山包上,举目远眺:“见鬼,这地图逗我玩呢,这打叉的终点跑到湖里去了,叫我找毛?!”林杰克翻来覆去的把地图比对着,那根线明明穿过树林跑到了银湖中心,让林杰克非常沮丧,找不着入口,莫非不是暗道,而是某条明路?但是跑到湖里算怎的意思?
林杰克下了坡,循道而巡,一路除了野鸟偶尔啼鸣,就剩下满目的萧瑟,“娘的,何家人把入口造在这有鬼了!”林杰克愤懑着,走着走着,他就跑到了湖边,一眼望去,枯草浮在湖面,随浪起伏。
“唉,确实没路了。”林杰克一声叹息,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手指一弹,烟蒂飞进湖内,冒起一缕青烟。天开始阴沉起来,时不时有几片小雪花飘然而下,林杰克紧了紧上衣领子,劲风吹乱了他的风衣,林杰克系紧了束带准备打道回府,转回身一个趔趄,他被脚下一块突起的岩石绊倒,裤腿擦了一大片泥灰。
“可恶!”他一脸不满的骂道。可就在他趴在地上的的同时,地面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用手拂去了面前泥地上的松垮的泥土,似乎下面有一块大石板,自湖面倒伏在泥土里,于是林杰克找来一根拇指粗的枯木,意图扒开覆盖其上的泥土。冬天的土冻得比较干硬,林杰克一扒就看见石板上貌似刻着字,这给了他探索的动力,小半天的时间,风雪渐渐大了起来,林杰克也把石板的四周清理得比较干净了,让他非常意外的是这是一块何府的墓碑,上面写着“爱子何志刚之墓”。林杰克摸着墓碑上最后几个字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最后几个字是:“何濡!”林杰克激动的要跳起来,这个何志刚是何濡的次子,据吴宗云上次会面所说是死在了一条死胡同里,被搬尸工葬在了汉江附近的一片乱葬岗,怎么这里会有何志刚的墓地,而且才几十年就被荒废了?这让林杰克来了兴趣,或许何濡还是对这个次子心怀怜惜,知道次子露死街头还是命人收尸立了块碑。
林杰克休息了片刻,尝试着搬动这块墓碑,所幸墓碑不重,稍稍费了点气力便被他扶正,接着他又刨了点泥土夯实了碑基,让其处于面南朝北的方位,深深的鞠了三躬,然后点上一支烟供上,口中念念有词:“尊敬的何濡,何志刚前辈,晚辈在此办案,请多见谅,特此供上一支烟,请多关照。”
鞠完躬,林杰克绕到墓碑后想看看原来后面有没有其他信息,他刚蹲下,忽然脚下一空,未待林杰克张开双臂欲保持平衡,一屁股掉了下去。幸好陷坑不深,林杰克的屁股先触地,半截身体入了土,弄的他狼狈不堪,“行唉,何志刚,我对你敬畏有加你竟然如此对我,唉哟,哎哟”林杰克艰难的撑起身子,随后一个跨步站到了地面上,使劲得拍去身上的尘土,但不知怎么他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背过手去拉,好像是把钩子,他不敢猛力拉,赶紧脱下风衣查看,翻过面就被一根弯弯的金光闪闪的东西吸住了眼睛,“我的天”,他把一枚手掌大小的金钩取了下来,回头他去查看那个陷坑,立即被眼前的景色看傻了眼。尘埃落定,这个陷坑明显就是一口棺材,不过棺盖早已腐朽,怪不得经不起踩踏,更让林杰克看呆的是十几枚金钩,金锭,金饼,整齐的摆放在陷坑的四周,他拿着手中的金钩,眼中放着金光。天空大雪纷飞,可他的心却热得跟个炭炉似的。
林杰克几乎忘却了此行的目的,开始收罗起棺中的财物,可是收着收着就感觉到古怪的地方,这具棺材没有尸体,是具衣冠冢,而且里面的陪葬皆是女性的衣物,不仅整个棺材没有一丝异味,而且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让林杰克有点迷离起来。除了收罗的金器剩下的就是一些处于破败状态的罗裙和丝巾,最显眼的是棺材里的一枚碧绿的发簪,林杰克低头翻着衣物,发现罗裙的遮盖下有一卷画,他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打开绳结,那副画卷就自然挂了下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幅画,一位闭月羞花的少女,身着锦罗绸缎,头上翠绿的发簪撩人心魄,一头飘然乌黑的长发,那双清澈的明眸望着斜上方,半拘着腰肢,右手持柄宝剑举过头顶,左手食指和中指贴合如宝剑状指向远方,这宛如仙女般的动作令林杰克心迷神失,彻底呆住了。
画中人灵动的眼神让他回想起塞纳河边一起牵手漫步的徐紫铭,一刹那,林杰克又似乎身临法国巴黎,漫天的风雪却带不回她的心,想到这里,眼眶不禁湿润,他隔着手套撵去了泪痕,就在他刚收起画卷,林杰克像被通了电,喉咙里都来不及喊叫,往后激灵一退,原来不知何时隔着画卷后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林杰克蹲在墓碑后浑身发抖,腋下夹着的画卷也掉在地上,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谁?”
那女人漆黑的瞳仁没有一丝闪烁,仿佛就没有注意到林杰克在对她说话。
“你,你想干什么?”林杰克有点慌了。
那个怪人依然没有回答,就这么站在棺材一头,风雪一过,吹起了女人的白裙,林杰克吓傻了,那女人竟然没有脚!他不能自控地往后退。一点一点退到湖岸。
突然那女人嘴角一动,微笑起来,但是笑起来总让林杰克感到古怪,只见女人的嘴角上翘,最后竟然可以咧开到耳朵根。林杰克心里猛烈的打鼓,可腿上使不出力气,突然想到刚动了棺材的陪葬金器,莫非这棺材的主人来找我索命了?林杰克一边说着鬼神莫怪的话语,一边还在往湖里退,一只脚已经半没进了淤泥之中。
“咦,嘻嘻”那女人竟然从喉头发出了一阵刺笑。血唇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人头,慢慢的飘向林杰克。林杰克果不其然的一屁股栽倒在水中,双手慌乱的划着水,淤泥很滑也很黏,既让他使不上力,又拽着他渐渐远离湖岸。但至少林杰克上半截身子还算露在水面。林杰克绝望的看着女妖靠近自己,只见那女妖一双瞳仁变的全黑,皮肤开始溃烂流出酱油色的淤血,林杰克紧张的闭起眼,心想,死就死吧。可是耳边的风雪声却不能掩盖掉女妖嘴中尖刺的啸叫,似乎是直接刺进脑袋般,让林杰克头疼不已,啸叫夹杂着大风雪在林杰克的耳边形成无法拒绝的死亡交响乐。
林杰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似乎感觉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突然他感觉到那中尖啸没有了,风雪也似乎小了很多,于是稍稍睁开一只眼睛偷看,这一看完全把林杰克的心都吓到停跳,那脸一般大的血口几乎是紧贴在林杰克的面前,口中还淌着鲜血,女妖的眼睛似哭似笑,弯到了极为夸张的弧度,眼角处挂下两道血痕,嘴中一股腥气喷向林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