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萍?啊—”钱立群思索了好久,似乎是久远的记忆。“认识,我祖母的姐姐。不过我没见过她几次面。我祖母从小就没和她生活在一起了。所以,我不是很了解这位前辈,见谅。”
“你祖母是?”
“何婉清。她们是亲姐妹。我父亲曾经和我提起过,当然还提起过你母亲还有你,所以我才知道你在邢州啊。”
“那她们是何濡的什么人?”
一听到何濡,钱立群的的眼眸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似乎是屋顶的天窗打开,一缕明亮的光亮照射进来的感觉。“你不知道吗?你母亲竟然从来没有提起过他?”
“他到底是谁,最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和何濡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非常感兴趣。”
处仁于是把怎么在西番巷遇见杀人案的,如何调查何府的地下秘道的,那只神秘的木盒子,何府的令牌,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钱立群。他听完若有所思,手指上夹的烟已经寸把长,直到处仁提醒他,他才缓过来。
“这些事情你先不要对别人说。”钱立群掐灭烟头,沉思起来。
“表兄,那你认为我们何家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不让外人知晓?”
“作为一个外姓人来说,我也知之甚少,不过,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你母亲的,包括你的外祖母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有兴趣吗?”
“有啊!”
“恩,那好,到我家中,我们兄弟俩好好聊个畅快。”
“好嘞!”
处仁和钱立群离开了许家,两人一路行色匆匆,各怀心事。到了钱府,钱立群让下人关紧房门,外人一律不得接待。更是把和学校一墙之隔的通道也关了,处仁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表兄,你这是…”
“有些秘密,绝对不能外传!”钱立群非常认真的说。随后处仁跟着他进了书房,钱立群插上门销,走到书桌边,蹲下身,在书桌的右边的一只脚处用力一拧,只见桌腿下的那只脚被钱立群拧过了个直角。“咔嗒”书房正屋的花瓶架子上一个格子退进了墙内,露出了后面的一只木匣子,钱立群从里面掏出一叠文书,挑了一张给处仁看。
“这是分家契约啊?!”处仁看着惊呼。“分家契约,今因家中纠纷不断,权责不明,故分家为平,走马岭四百五十亩地,何记行,全春楼,汉口何府家宅归何濡所有,凤凰山武胜门街,武昌何府家宅归何白所有。以上为两人声明以立此据,绝无反悔。同治六年,春分,签字:何濡,何白。”
“何濡还有个同胞?!”
“何白,是你我的曾祖父。”钱立群淡淡的说。
“可是为何要分家呢?分家又有何意义?”
“我是肯定不知道的,毕竟如此遥远的事情,估计他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愿意让后人知晓,或许是出于面子吧。”
“不过这分家契约对于你我有什么意义呢?和何府这一连串诡异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我正是让你仔细看看这契约上有什么不同。你再仔细看看。”
处仁又逐字逐句的读了一遍,语句通畅,没有任何疑点。他两手一摊,莫名地望着钱立群。
“呵呵,你再看看,看看他们按的手印。”
处仁连忙检查,果然有异!那何濡竟无指纹。
“光指!?”
“是的,何濡是一个没有指纹的人,包括拇指,食指一直到脚趾。所以,何濡是何府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何濡怎么那么奇怪!”
“这样吧,我把我所知的告诉你,希望你能从中找到你想要的。”
“洗耳恭听!”
“何白和何濡是手足兄弟,后来分了家,于是何白一脉就分得扬子江以东的何家财产,何白先后育得两女,何婉萍与何婉清,何婉萍就是你的外祖母,当然,何婉清是我的祖母,我自出生一直就在何家祖宅,而你的外祖母,在我祖母眼里是个富于冒险不喜安逸的奇女子,从小就待不下,坐不定,不是上房揭瓦,就是下地讨打,何父曾安排她俩同上私塾,结果老先生经常告状,甚至表示如果她来我就不教学问,曾祖父没有办法,只能免了婉萍的学业,随她顽皮。一次,何濡的家丁突来信笺,说要收婉萍做学问,何白本意并不想小女再回何府大宅下,但小女生性顽劣,无人能够管教,如果不学个琴棋书画,以后如何嫁个好人家,何白头疼不已,初次来信,何白婉言谢绝了。因为何白深知何濡做的事并不是贩盐,租地那么简单,还有一项家族事务密行至今。”
“什么事务?”
“这只有何濡本人和他几个亲信才能接近的秘密,我也很好奇。我也曾经问过父亲,父亲并不比我知道的多。他们靠贩盐来的钱运作,在中原大地买卖土地,征召工匠大兴土木,相传宋徽宗尊奉道教广求仙士,之后道教大兴,何姓一族就开始了这项任务。”
“他们的任务和道教有关吗?何家那些个地道修建是为了什么?”
“地道什么的我倒没怎么听说。虽说何家是从道教兴起的,可又有别于一般的道教。我曾经研究过这些曾祖父往来的书信,从中端倪出一些痕迹,何家有一种油车,日行八百里,还有特别出众的医术,但从不医治于外人,何家一族曾畅游扬子江,从汉江出发到东海一个来回仅用了一日,都是我见所未见的。”
“这么神奇?那我们祖上岂不是仙人托世?”
“也不尽然。只是我们外人并不知道那些窍坎罢了。”
处仁心里明白,钱立群所言非虚,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这些东西如果存在绝非空穴来风。
钱立群又翻出一封信给了处仁。“这是我们白府给何濡的拜求信,是你祖母生了病,外面医不好。”
“什么病何濡能医?”
“黑血绝症。”
“呀,那是要死人的呀。”
“正是,何婉萍五岁过的某日突发高烧不退,咳血,鼻衄,牙龈出血,郎中连下几十副退烧去毒的药都不见效。都说这孩子过不了五更。何父掩面痛哭,枯守塌前,最后他启笔拜求何濡救他小女一命。当夜命人封了个紫檀盒子见了何濡。”
“紫檀盒子?”
“恩,之后何濡收了紫檀盒子,把何婉萍接进府内,连过三月,你外祖母竟康健的回到了白府,白府上下都颇为高兴,但何白还是保持平素的心向,情绪并不高亢。因为何白还是预料到何濡不会白白救自己的女儿的。”
“那何濡要什么条件交换?”
“就是你的外祖母,要她留在何濡身边办事,何白原本想争取放了女儿,但是见他女儿眼白处的多出了两颗青痣就一切都明白了。”
“何濡竟然有如此医术,真是神啊。”处仁感叹道,心里却暗暗打鼓那伙马贼怎么也在找被何濡医过的婴孩,这世道有太多的契合和原因,叹自己却无法知晓。
“之后何白便送了她去汉口上学,说来也怪,婉萍自从去了何濡家,变的安静乖巧了许多,也挺听话的,所以何白还是满意的。直到一天,曾祖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我外祖母怎么了?”
“唉,你外祖母自去了何濡府之后,就不学那些个四书五经了,尽读些旁门左道,三教九流的闲书,口中神神叨叨,回家次数也日渐稀少,让父亲心生不安。直至一日,一封信差到家中,却说自己已随何秉中(何濡的长子)去了西域的塔里木,这让何白觉得可怕,说何濡竟然利用家中子女做如此危险之事,便亲自去了次何濡家,回到家中之后却再闭口不谈婉萍,我的祖母曾再三追问过,何白说从此与何婉萍再无半点关系。也不要再打探她的消息。”
“那我祖母为什么要去西域?去那里干什么?”
“据说是叫探玄虚。”钱立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