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电报的乎兰德一脸的沮丧,看来这次还是没有找到何濡的最终去处和塔夏人引。除了找回君临派的圣物,碧玉簪,没有任何可以使他放心的好消息。况且这碧玉簪还勾起了他非常不好的一段回忆。那是他曾经培养出的最引以为豪的后备掌权人却使得君临派的千年基业几乎功亏一篑,最后被废黜出君临派。君临派向来是以心狠手辣著称,但为何在这次事件上仅仅驱逐他离开组织,恐怕也只有被乎兰德压在抽屉最底层的一封来自塔夏族的信函才能解释这个原因了。乎兰德无奈地斜靠在椅子上,两眼直瞪瞪地瞧着屋顶,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镇某一个偏僻的角落忽然腾起一阵火光,在寒夜中是如此惹眼,火星不断的从那间破败的屋子中飞出来,伴随着噼噼啪啪的柴木燃烧的声音,整间屋子在熊熊大火中渐渐倒塌倾覆。林杰克和方大夫还有众人默默地站在屋前,火光映在脸上,每个人都显得非常平静。林杰克拿着方大夫的白酒瓶,向前走上一步,他缓缓地把酒倒在面前,说:“大军,兄弟几个在这里给你饯行了,你家老母以后就由我们照顾,你放心,你以后的薪俸我们都为你保留一份。你安心的去吧。”说完他深深的鞠了三躬,紧接着方大夫,众兄弟都一一地上前鞠躬,此时躺在地上的独臂劭堃还是泪眼惺忪,迷迷蒙蒙。林杰克随后和两个兄弟抬起一脸苍白的劭堃,趁着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离开了小镇。
待处忠和处仁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玉凤请的道人已在正屋念起了符,锡箔,香烛和祭台都已停办妥当,处仁和处忠扒了几口豆皮就披上丧服跪在祖母牌位前三叩九跪。玉凤喊哭时最为伤心,这也是因曾常与周祖母同床的缘故,过了三日大殓结束,送走了留宿的道人后,玉凤却烙下了眼疾,没了眼泪。处忠很是心急,带着玉凤遍访了武昌汉口大夫郎中,可还是没好转,最后连口涎都干了。而处仁和处忠的邢台之行日已临近,便托了外戚钱立群帮忙照看。
头七刚过,处忠和处仁携着胡母的骨灰星夜赶往邢台,由于邢台还未通火车,最后五十里地他俩买了辆平板驴车走了一个白天才赶到王家老宅,眼前已是一副破败萧瑟的景象。放眼往老街的两边望去,王家的前街后巷皆是满目萧条之气,几乎每家每户都已人去楼空,从街上望去那些个破屋内仅剩些破碗碎席,尘土厚厚地积在窗棱的缝缝角角,都不知这些屋子的主人离去了多久,偶见一个老妪佝偻着背走过来观望,也是蓬头垢面的样子,走到他俩跟前仰头细看,处忠便问处仁她是谁,处仁也不知,只好给了一个大洋打发了,那老妪抖抖索索拿过钱就走了。这样一个老街,想必是贼都不愿光顾此地的了。而此刻他们站在王家宅门前,宅门早已不知去向,门槛前尽是半人高的杂草,两人跨过宅门走了进去,心中不禁唏嘘。
院内也是杂草丛生,处忠曾经种下的洋槐已经参天,堂屋的门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门两边的对联也泛黄褪色,字迹早就无法辨认。他俩抬头望了眼,便走进了屋内,堂屋内也是空空如也,却有一窝老鼠被他们惊动,在屋内四散逃开。除了正屋,偏房和厢房的屋顶都破了,屋顶的青草和苔藓就沿着碎瓦烂石长进了房内。处仁和处忠只好在堂屋内歇息下来,处仁辟了快平整的地来,放下他们随身的行李,还把他们娘的骨灰瓶妥帖的靠在墙边。今晚无处可以住店,只能在王家祖宅对付一宿了。
是夜,处仁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他被关在一个肮脏血腥的地窖里,被倒吊着手被反绑住,肚子上插了柄锈蚀的铁剑,血顺着肚皮一直灌进鼻子里,呛的处仁不停的咳嗽。地窖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屠夫,他肩上扛着一条人腿,进来就扔在桌板上,散发出一股恶臭。接着他提起插在桌板上的一把匕首,走到处仁面前,半蹲下来,用他那粗壮污浊的手拉住处仁的头发,匕首就划开了他的喉咙。
“哇,咳咳,咳。”处仁惊起来掐着喉咙,等清醒了发现方是半夜,却被那场噩梦吓出一身冷汗,心中便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看来这次来邢台并不一定顺利。望见处忠睡在对面正酣,处仁就点起一盏小油灯,把娘亲的遗书再读了一遍。当他读到那首诗的时候,闭上眼就能想象到浩渺的天空,点点繁星还有各路神仙。这首诗仿佛是对上天的赞美,读着倒也能缓解心中的压抑。
第二天一早,他俩便早早的整理好衣物和行李,捧着爹娘的骨灰瓶到了王家祖坟处落了葬,也算是为爹娘还了遗愿。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得前往此行最要紧的地方—何婉清与胡寅的合葬之处,来解开困扰他们已久的塔夏族的秘密。当他们刚来到胡寅所在的稻花村的村口时,他们察觉到了异样。村边的凉亭已经不复存在,进进出出于村口的百姓反倒是比县内的人还多,比起邢台王府街的萧瑟,这里非常热闹,但是行为举止极为怪异,装束也是非常不合身,那么多人总该有几个商贩和卖艺的,可是没有发现一个,都是方巾裹头,腰间系着一条青花布,男女皆都如此,在村头东张西望的。处忠和处仁远远的就发现了异常,只好在一处村口的土坡上伏身观察。
“木屐?小鬼子?!”还是处忠眼尖,竟然被他发现一个汉族模样的人脚下穿的木屐,
“怎么这里会有小鬼子出没?”处仁有点激动。
“难不成他们发现了什么?这下麻烦了。”
“哥,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按兵不动,反正我对这里也熟,走小道避得过,而且他们也是便装打扮,估摸也是怕打草惊蛇,就是不知道村子里还有当地的村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