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火车无情的从处仁手臂压了过去,留下一路的车辙声。
“库粗库粗,库粗库粗…”
“啊”处仁睁眼一声尖叫,从草地上弹起身。
此时一列火车正从他的面前经过,他安然地坐在高处的草地上,火车裹挟着大风吹得处仁头发乱飘。他呆呆地看着,抬起右手,没断,也没被压,但右手手指被烫出了几个水泡,刺痛感隐隐传来。再看看他右边的草地上被烟袋的余烬烧出的一片焦黄,那两瓶二锅头还卧在草从里。
“我在做梦?”处仁自言自语道,“这梦怎么那么真实?”摸了摸一头的汗。
“对了,老赵呢?老赵?!”他四下转头搜寻起老赵。
“老赵!!”处仁大声喊着。
火车驶过,铁轨的两头又变得静悄悄。月光皎洁,两根铁轨在月夜下犹如弯弯的银线,像是贵妇的项链。微风拂面,带着小河清爽的气息,拍醒了处仁的灵魂。整片大地仿佛在做均匀的呼吸,那么静谧安然。
处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沿着高地向东走,希望快点赶到临时宿舍,走着走着,铁轨尽头忽然亮起几盏汽灯,夜幕下就如同灯塔,灯光洒在铁轨上闪着耀眼的金黄。等他走近,处仁看清走在第一个的是袁萍,一脸神色凝重,跟在后面的是老虎,小高。处仁高兴地迎了上去。
袁萍看见处仁跑过来,自己也是紧张地碎步迎上前询问:“处仁,你没事吧”袁萍清秀的脸,在灯火的映衬下令处仁心醉不已。
“没事,就是手被烫出几个泡”处仁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你们,这是?”
“我们是被老赵叫来的,他说你躺在那里快死了,不停地发疯喊叫。我急死了呀!”
“我?发疯?”处仁非常疑惑。
此时老赵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处仁看到老赵不由得浑身一震,往后缩了几步。不过灯火下老赵还是那副稠皱的脸庞,没有阴森的白骨,没有满脸的蛆虫。他伸出温暖的手捏住处仁的脸颊,处仁被捏得张开嘴,感觉都要脱臼了,老赵凑近看了看处仁的口腔。
“让我看看”老赵弓身探着,捏着处仁的头左扳友拧的,处仁只能发出“呃,呃”的声响。
“没事,没事,啊,呵呵”老赵说完松了手,处仁不明所以的捂着脸,一脸痛苦。
“先回宿舍说话。夜里凉,快点”老赵对大家说,众人随即折身跟上,袁萍搀着处仁跟在后面。
众人很快就走到了宿舍门口,一推门,就看见火炉旁蹲着个人。
“你就是那个秀才?!”处仁失声喊道。
只见秀才反手绑着,浑身滚满泥浆,像条刚钻出地面的蚯蚓,腮帮子还印着干掉的血迹,一脸沮丧。
此时老赵走到他旁边厉声道:“站起来,你这兔崽子!”这破秀才抖划着站起来,不敢抬眼看。被老赵脚用力蹬过去,嘴里喊着:“死边去”,秀才像个娘们般扑到墙角,一屁股做在地上。
“听到没有,脸朝墙壁,不许回头!”老赵接着说。
于是老赵叫大家搬把椅子,围在火炉边取暖,像是要开会的样子。处仁搓着手望着老赵,眼神明显带有怯意。老赵端起茶壶倒了杯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略有所思。接着开口问处仁:“处仁,你现在感觉如何,有什么不舒服?”
“我,我就是有点头晕,其他到还好。”
“啊,没事就好。”
处仁有点憋不住,问道:“赵组长,刚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躺在草垛上,手还烫伤了,那秀才怎么回事?还有你?还是那个你吗?”
“什么我不我的。你不知道吗?一个时辰前你差点咬舌自尽!”
“我?我不是和你在草垛上聊天然后遇见怪事了么?”,于是处仁亢奋起来,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众人听完都不置可否。老赵笑笑,从脚边拿起一副手套戴在手上,起身走到门外,很快捧回一把藤草。摊开在手上给处仁看:“喏,这是不是扎你的那种藤?”
处仁摸摸了头,说:“好像是,夜里看不清。”
老赵接下去说:“我想应该是,这种藤,我们这里叫仙人疼,注意,是疼痛的疼,不是藤草的藤,这草有点发紫,白天看很明显的,夜晚就不太注目了,这草带刺,被刺到了会发疯,口吐白沫,如果中毒量大就没救了,你看这刺。”处仁讶异这藤草的针刺竟然那么多,每片叶子的根部都有五根半寸多长的尖刺,就不由得摸了摸屁股,心生后怕。
“当时我和你聊天,你不是屁股被蛰了一下嘛,就是这种刺”,随后老赵把草扔到火炉内,小心的脱下手套说:“这刺比较松,很容易从茎梗处脱落,捋过后很容易沾在身上,所以要仔细检查不要大意。”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奇怪的草?”处仁问向老赵,老虎和小高,老虎小高二人表示说他们也只在河岸边看见过,并不多,但不知怎么今年什么情况,过了秋收这仙人疼就发疯似的长,坟头两边都铺满了这种草,村里正要发起联合行动,准备赶在冬至前把这仙人疼刨干净。
老赵说:“这草害人不浅啊,也没个益处,你幸好中毒不深,否则就像黄…”说道这,老赵就像捂紧钱袋子一样不肯再说。众人也是眉心一锁,仿佛戳中了心事。
处仁尚未回过神,前面那句话没听个真切,他问:“那我后来的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咯?我后来是什么样的情况?”,袁萍皱紧眉头看着老赵。
老赵坐下来说:“你当时说的兴起,可忽然又平躺下去,我还在等你下半句话你就打起呼来了,我拍你你不动,我就抽了一口烟,转眼你就无缘无故的抽搐起来,那劲道我压不住啊,你还直吐白沫翻着白眼,我先是按你人中不行,就听见你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肯定是舌头压着气道了,我连忙用烟杆翘你嘴巴,好不容易翻正了舌头,你竟然要咬舌,我一时半会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挡着,只好把烟杆横过来卡在你嘴里,两边用绳子系着不让它滑出来,等了好久你才平静下来,刚才我查看你那口牙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咬崩掉,呵呵,后来我想这样等着不是办法就去找老虎和小高来帮忙。对了,我的烟杆呢?”
处仁为了避免尴尬,想了想扯开话题说:“那这个秀才你们怎么把他绑起来了?为甚我也梦见他了?”
老赵也答不上为什么处仁的幻觉如此真实,仿佛是灵魂出窍或是开了天眼。那可怜的穷秀才躲在角落一声不响,老赵看了看他,用力的假咳嗽。继续说:“那小兔崽子是我回临时休息站路上碰到的。在坟堆那里鬼鬼祟祟,等我凑近就看见他从泥堆里刨棺材,这阴德损的,待我大喝一声,他没命似的夹着一布袋逃,一边逃一边布袋里的家伙还往外罄聆哐啷往外洒在铁轨上,我他娘的还得帮他捡,什么金手镯啊,玉佩啊,戒指啊。喏,你看边上那布袋,就是坟脏。”老赵指了指,老虎和小高看的眼睛都发直,相互动了动眼神,戳了下对方。老赵清了清嗓子说:“至于处仁你为何能在幻觉中见到这贼子,我是不明白咯”他一边白手。
“难道他也中毒了?”处仁凭着直觉的半开玩笑的说。
老赵等人听到这句话愣了愣,接着大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