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当然没有真让旋儿扛个长矛跟在后面,将她载在身后,道:“你自个抓紧些,跑到半路你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旋儿心中惶然,急道:“你把甲衣脱了吧……我没地方抓……”
毛里抖出一条麻绳,将她捆在自己背上,心道:“反正老子现在练成了九阳神功,多个累赘也不怕,关键时候还顶个盾牌哩。”
旋儿惊叫一声,四周兵士窃窃私笑,毛里嚷道:“笑啥笑,赶紧出发!”
两天后,终于到达公子井的大营,毛里呵呵一笑:“行了,我便把你交还给你爹吧!”
旋儿忽然一反常态,急道:“我不要见爹爹。”说罢便去解绳子,可是她似乎不会解,情急之下,竟将绳结绾死了。
旋儿心急如焚,低下头便去咬绳结,毛里却没料到她是要干什么,慌忙一扭身,结果连带着马也抖动了一下,旋儿的小脑袋,正好磕在了毛里的腰间。
项盾带着一行人已经赶到,看到毛里与旋儿这幅狼狈神情,不禁吃了一惊。毛里也顿时觉姿势不雅,将绳子一匕首划断,旋儿却正好失去重心,眼看就要从马背滑了下去。毛里连忙将她一把揽住,这才跳下马,松开了手。
旋儿满脸通红,倏然缩到一边。毛里不禁诧异:“这丫头那般胆大,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才回视项盾,却看见一个杀猪般的眼神从项盾旁边的中年男子脸上展现了出来。
毛里这下恍然,一阵得意大笑,道:“公子亲来,在下荣幸之至啊。”虽然毛里极其地想整一整公子井,但是现在还得靠他来取彭城,只能将二性压了下去,客套话自然也就出来了。
公子井看着旋儿,心中不由得后悔自己的愚蠢,暗忖:“应该家我那老婆子当人质才是……”急问道:“久闻毛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毛里暗笑:“嘿嘿……老子自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当下道:“公子,何时进军?”
公子井一阵迟疑,项盾在旁道:“此时定要从速,迟则生变,现在就出发吧。”
毛里也点了点头,道:“若公子即位成功,我当向我家君上请命,韩宋日后永为兄弟之邦。”公子井略作迟疑,道:“将军若不嫌敝国穷弱,相国之位,当奉将军。”
这句话说的很没水平,毛里身后几名韩军牙将皆警觉起来,毛里忙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家君上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又怎能背弃故主?”
项盾在旁圆场道:“公子,日后韩宋便是兄弟之邦,这些琐事,又讲究个甚,休整片刻,我等出军吧。”
毛里亦道:“我与公子,乃君子之约。送交人质,岂不小看于我,公子还是接回令爱吧。”公子井谢道:“感激之至!”说罢便沉下声来,道:“旋儿,你给我过来!”
项盾怕公子井又出纰漏,连忙道:“主公,小姐,先回营吧。”
公子井众人这才走开,毛里身后牙将嚷道:“将军,看那宋公子熊样,他送那小姐来,还不就是给将军玩的。”毛里一摆手,道:“现在我们是靠他取彭城,你们都忍着点,也不可胡乱说话。”
休整了有一个时辰,宋军便做前军,韩军便做后军,开始向彭城进发。毛里不断派斥候侦查彭城与睢阳之间的官道,生怕有人会走漏了消息,不但公子井走投无路,自己也会损兵折将。
所幸十数天已过,皆安然无恙,毛里不禁心内大喜,当下便扮作中军剑手,站在公子井身旁,一万五千大军,已达彭城西门。
“快些禀告君上,太子轻敌被俘,我怕彭城有失,已经撤军回来了!”公子井对城门守喊道。
城门守道:“君上有令,只准公子一人进城。”
项盾忙道:“公子,恐有诈。”公子井骇然失神,毛里嚷道:“楼上的,****你妈,快些开了城门!”
忽然一个小白脸颤巍巍地走到城楼前,公子井大惊失色:“珲儿!”
公子珲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毛里再熟悉不过的黑脸大汉——禽滑离!
公子珲在城楼上扑的朝下跪倒,哭道:“父亲,墨家派人到了彭城,儿臣无奈,只好全招了……”
公子井浑身猛的一哆嗦,猛地吐出一瘫血来。禽滑离瞬间抽出墨剑,冷笑道:“叛国结敌,是为不义;出卖亲父,是为不孝。如此小人,留之何用!”霍地一剑,公子珲身首两处。
公子井大嚎一声:“给我攻城!”
禽滑离早已拈弓在手,定睛凝神,一箭贯穿公子井前胸,公子井一声痛哼,垂然而倒。
“宋国将士们听着,只要不与韩人为虎作伥,君上饶尔等死罪!”禽滑离大喝一声,城下公子井的残军,已经蠢蠢欲动!
毛里大吃一惊,项盾却一阵大笑,道:“禽子,你们墨家饶是诡计多端,却还是失算一着。戴大夫,你说是吧!”
禽滑离身旁之人,正是大夫子罕,子罕嘿嘿一笑,忽然喝道:“放箭!”
城墙上站起百千弓箭手,一阵乱箭齐发,毛里和项盾慌忙下车逃窜,公子井早被乱箭射成了刺猬。韩军和叛乱宋军连退十里,毛里整顿士兵,韩军皆在,宋军能够收拢的,只剩千余人。
旋儿大哭不止,毛里心中一阵烦乱,项盾废然跺脚道:“没想到禽滑离来的这么早!”
毛里道:“哼!明日我还有两万精兵赶到,恶战一场,再拿下彭城吧。”
项盾一怔,道:“将军原来早有准备?”
毛里道:“跟着你们乱逛,我岂能不加一道保险?”
项盾虽然没听懂“保险”是啥玩意,但是也略略知道了他的不满,忙道:“子罕那是忌惮禽滑离剑术高超,这才下令发箭的。”
毛里吃了一惊:“你跟那个子罕,早有来往?”
项盾道:“不瞒将军,小人本是子罕大夫门下,投靠公子井,与此次怂恿公子井兵变,正是奉了子罕大人之命。”
毛里翘了翘大拇指:“你牛逼,子罕更牛逼!”
旋儿听到项盾此番话,陡然抬起哭红的眼睛来,立起身便骂道:“姓项的,老早看你就不是个好人!”
项盾冷然一笑:“小姐,尊父背叛宋国,又几乎全军覆没。项盾早已是毛将军的人,不由小姐管了。”
旋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她霍地走到毛里面前,哭道:“我爹爹刚走,他就欺负我……”
毛里心中一阵怜悯,对项盾道:“好歹他也是你故主之女,项盾,做人要厚道啊。”
项盾道:“大人,人不可有妇人之仁。留她在军中,累赘一个,何不杀了她,倒让他们父女团聚团聚。”说罢右手便握住了剑柄。
旋儿颤抖不止,紧紧抓住了毛里,项盾已经一剑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