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条山路真的很险,一条山脊,两旁便是陡坡。毛里满头大汗,自己还背着冷卉,这万一来个大风一吹,就真滚下去了成稀糊糊了。
庞涓可能是走惯了,更走钢丝的演员一样来去自如。毛里心中暗骂:“有种你也背一个人啊。什么,要背冷卉?没你份!”
冷卉的身子紧紧靠着毛里,玉手紧紧掐着毛里双肩,毛里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比自己还害怕。
可是冷卉却依然执拗,对他一声不吭。
“庞先生,过了这里,再没有这样的路了吧?”冷卉终于忍不住问道。
“韩姑娘放心,有庞涓在一旁护着,你们兄妹俩都没事的。”庞涓喜滋滋地道。
毛里心中暗咒:“庞涓你掉下去,庞涓你掉下去。”
可是庞涓就是掉不下去,反倒毛里尽瞅了庞涓的脚,自己一脚踩在一坨草上,一个趔趄。
“啊……”冷卉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抱住了毛里的脖子,差点把毛里勒死。毛里幸亏没有栽倒,栽倒这个小说就从此完结了……
毛里这一下倒因祸得福,冷卉的香躯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背上,一阵温软的触感令毛里差点就在这山脊险路上飘了起来。冷卉喘着气,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毛里却喘不上气了:“妹子……你要勒死我啊……”
冷卉这才通红了俏脸,松开了双手,却仍然对他一声不吭。
这丫头发啥神经啊!呜呼……说要咔嚓了我,可是既没杀我,还又不理我……还又离不得我……
毛里心里一阵闷闷,终于这条险路走完,前面的山看似又多了起来,毛里一阵疑惑:“庞涓这家伙不是说快到了吗?”
庞涓却并未去毛里所看的山道,竟从旁边山脊沿着的山坡上沿着山坡走了下去,毛里吃了一惊,果然隐秘,只不过自己背着冷卉,这下苦头来了。
颠颠簸簸地终于爬了下山,毛里这才发觉冷卉又勒着自己脖子了。就让她勒吧……呼吸困难些,可是也挺受用的……
眼前霍然便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周围群山环抱,毛里忽然想起一句老话:深山藏古寺。可惜现在释迦摩尼的弟子还没能有本事把佛教传到这里呢!
庞涓道:“这里便是鬼谷。”
毛里终于松了口气,他也累的差不多了。一路上背着美女,想起来很过瘾,做起来也很过瘾,但是过瘾归过瘾,累啊!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鬼谷,毛里大失所望。
几间茅草房,院内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半老男子,躺在一团麦草上,呼呼大睡。他身旁一个花白须发的老翁,正在拿藤条编着一个簸箕。
鬼谷子呢?
毛里东张西望,庞涓走到了那两人面前:“师父,他们两个是我的朋友,那位姑娘可是墨子先生的高足。”
毛里吃了一惊,盯着那编簸箕的老翁看他能说啥,谁料到那呼呼大睡的男子却爬起身来,懒洋洋地道:“墨翟的弟子?客从远来,你先招待他们休息,等为师再睡一觉,起来再说。”
毛里心目中的鬼谷子顿时被一脚踢到了爪哇国……
庞涓连忙过来,道:“韩家兄弟,韩姑娘,家师就是这个脾气,希望你们不要见怪,请随我来。”
毛里跟在背后,忽然问道:“庞兄,孙膑呢?”
庞涓道:“孙师兄啊,孙师兄他去齐国探亲了,田和代齐,孙家也败落了。”
毛里好奇:“他就叫孙膑吧。”
庞涓点头:“王孙的孙,宾主的宾。”
毛里恍然,心道:“原来还真是如此,以前叫孙宾才是。自打被这庞涓害得剜了膝盖,才叫了‘膑’。”
庞涓招待毛里和冷卉到了一间茅屋中,毛里终于大呼现在根本不会灵验的阿弥陀佛,冷卉坐在了简陋的麻榻上,毛里赶紧舒了舒胳臂伸了伸腰。
庞涓迫不及待地看着冷卉,赶紧开了话头:“韩姑娘,大魏如此强盛,为何要逃回韩国去?往南去大梁城,太子罃营建此城已久,据说比安邑还要繁华呢。”
冷卉冷冷的道:“代马依北风,越鸟翔故巢。魏国虽好,终非小女家乡。”
毛里暗喜,庞涓你自找没趣,老子把她浑身都摸了,嘴都亲了,她都不理我,你还想搭讪?毛里想来想去,思想逐渐龌龊起来。
庞涓讷讷,只得再开一个话题:“墨子先生不是教世人兼相爱,不分邦国吗?”
冷卉道:“师父的境界,非常人能及……”
毛里心中暗道:“兼相爱……这个还不错……不分邦国……靠……可能也是我境界太低了。”不过毛里极端怀疑,墨子的这种言论只适用于中原各国,倘若匈奴什么的来了,估计墨子第一个就上了,兼爱非攻可能早就扔爪哇国了。
庞涓道:“当年楚王伐宋,请巧匠公输班做攻城器械,可是却被令师一一破解。小小宋国,竟抵挡楚国数十万大军,公输班也从此心服口服,再也不做武器了。”
冷卉道:“师父说过,倘若宋公残暴,不劳楚王发兵,国人就自然废了宋公。侵略外国,却还诬陷他人残暴,所以家师才会帮助弱宋,和公输班一较技艺。师父说其实公输班技艺远胜他老人家,只是后来公输班被家师一片言语打动,这才幡然悔悟。”
毛里心中大悲:“多可惜啊,可惜公输班死了,他老人家要活着,我一定磨破嘴皮请出来,把我记忆里的一些后世兵器全鼓捣出来。”
庞涓看到冷卉与他谈得投机,顿时大喜,连连挠头苦思话题,接着道:“依姑娘高见,当今天下,哪一国最有可能再后五十年内称霸?”
冷卉略作沉思,道:“倘若楚王后继有能,楚国当称霸。”
庞涓大笑:“姑娘看来挺佩服吴起将军啊,不过虽然楚国得了吴子,还是没敢跟大魏开战。”
冷卉道:“那庞先生以为呢?”
庞涓道:“庞涓以为,魏国能延续霸业,至少五十年!”
毛里暗忖:“现在这个时代,亚历山大也差不多快登场了吧,这家伙才是牛人。”
冷卉默然,庞涓心道机不可失,当好好显露自己才学,接着道:“魏国变法,率先创立军籍,训练武卒。光凭这一点,其余各国临时才征发的役卒远远不能相比。上古步战为主;自从殷朝有了大批战马,从此又以车战为主;后来魏国先祖魏舒返璞归真,重兴步战,从此晋国天下无敌,宇内各国莫不效法。而真正得步战精髓的,还是当今魏国的武卒。”
冷卉却道:“魏国只是暂时的武力强大而已。当年殷纣王,北平北海,南荡江淮,可谓百战百胜。可是后来武王兴仁义之师,两军在牧野尚未交锋,殷商役卒就倒戈相向,殷朝以武力而起,以武力而亡。”
毛里心道:“纣王是我偶像,不知道冷卉跟妲己比得了?嗯……貌似漱玉倒可以和妲己比一比。”想到这里,如果有天他真的得志,率军灭了宋国,抢回来漱玉,后人会不会说漱玉是妲己一类的?至少是祸害了宋国……汗……貌似宋国国君正好是纣王的后代……
庞涓哑然无言,只得道:“庞涓只是想说,方今天下,魏国武卒,所向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