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龙也不管那帮子还沉浸在自己那歌声中的人脸上什么表情,两手用力把筷子一扔,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开始狂饮,然后又推了推旁边还在发呆的小姐吼道:“给我去拿酒,有多少拿多少!”
众人被他一吼,都已经清醒过来,暗暗赞叹刚才的歌实在是唱的太好了,连他们的灵魂都已经跟着张逸龙的心开始颤抖,整个脑海里都只有一种爱人天涯永隔的悲伤,连绵不绝!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泪花,音乐不分国界,即使这曲调有些怪异,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俱一脸敬佩的望着那个毫不知情,一大坛一大坛狂饮烈酒的穷酸书生。
顾盼儿更加惊异!一直以来,她都是被人捧到天上去了的仙子,所以对自己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非常自信的,可今天,她的成就不但被这个穷书生贬低的一文不值,而且他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拿起一副碗筷就要唱歌,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头来,班门弄斧的却是自己,一个能把人的灵魂都能唱的颤抖的人,自己那点微末之技又算的了什么?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服的么?
张逸龙不知道,此时丽春院的人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而是尊重。就连那赵公子也是一脸的敬佩。
可惜,他却不在乎,真的不在乎!那歌声的悲哀早已把他的心给撕碎了,前世的时候,每一次听这首歌,他都是痛哭不止,这一次,他却选择用酒来麻痹心中的悲痛。
一坛,两坛,三坛………
整整喝下了六坛后,张逸龙双手一甩,把已经干涸的酒坛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如此粗鲁的动作,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责骂,众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张逸龙心中的悲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张逸龙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用手指着顾盼儿,挺着个装满了酒水的大肚皮,血红的脸上泛起一丝扭曲的笑意,疯狂吼道:“你们谁能懂我?啊?天下又有何人懂我!哈哈!一帮子废物!什么才子?什么奇女?都是狗屁,垃圾!!”
众人仍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人反驳!仿佛他们都没听见张逸龙的辱骂一般。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榭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发泄完后倒地不起的张逸龙醉眼痴痴的凝望着天空,无限悲痛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甜蜜,喃喃自语:“月儿!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我好累!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赵公子呆了半饷,再一次从那忧愁的诗意中苏复过来,轻轻的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不甘!拍了拍手中的扇子,朝顾盼儿道:“顾仙子,我一直以为天下寒士不过尔耳!今日算是见识了!”
“仙子么?”顾盼儿闻言清醒,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张逸龙,第一次以自嘲的声音说道:“赵公子日后再莫叫顾盼儿仙子了,顾盼儿今日算是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从今日起,顾盼儿封琴绝唱一年,专心钻研,待明年此时有所成就后再开封解唱!”
“啊!”所有刚清醒的公子又一次都呆住了,脸上均是一番失望,痛苦之色,但他们并没有去劝顾盼儿,因为他们都知道,顾盼儿既然当着他们的面下此决定,那他们说什么也没用了,况且人家要专研技艺,自己与她非亲非故,拿什么去阻止人家,想到此处,众人皆带着一副失心落魄的表情,一个个转身告退。
“哎!”最后还没走的赵公子轻叹了一声,自嘲的笑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看来,日后少了顾小姐的仙音,我也只有举杯消愁了!”说完,潇洒离去。
“盼儿,你真决定封琴了?”先前的那个老鸨缓步走到顾盼儿身边,轻声问道:“大姐那边还不知道这事,你回京后她会不会不许?”
顾盼儿摇了摇头:“青姨自小就看着盼儿长大,盼儿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几年盼儿也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妈妈那边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盼儿答应青姨演出三天的,看来是做不到了!”
“那又有什么!”老鸨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了笑道:“你千古第一奇女居然在我扬州封琴绝唱一年,恐怕日后我丽春院的名气比起大姐的天香阁也丝毫不差了哩!”
“青姨就莫取笑盼儿了!”顾盼儿露出小女羞态,做出不依的样子羞道。虽是隔着纱巾,但那羞中带笑的秀丽容颜隐隐约约可以察觉,仿佛百花开放。这是那帮公子哥永远都没法看到!这种样子只有对她最亲近的人才会表露出来。
“青姨,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顾盼儿随即恢复过来,指了指仍在地上毫无风度的打着呼噜酣睡的张逸龙问道。
“不认识,以前也没见他来过,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穷书生,倒是今日与扬州军统石光一起来的!”老鸨十分的纳闷,以石光的脾气,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欺负,他都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还是他带来的朋友,不过想想那些公子的身份和背景,老鸨也有些释然,看来石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还是有所改变了,想到这里,老鸨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青姨莫再说人家,天下寒士有才德之人众多,这公子的才学可算世间少有!”顾盼儿若有所思的感叹道。
“才德?那又如何?”青姨不屑的看了眼张逸龙,仿佛想到什么,笑道:“我看盼儿如今也不小了,也该是出阁的时日了,那赵公子两年来对你可是仰慕至极啊,既有如此俊朗之貌,才学更是天下闻名,而且他又贵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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