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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蜕变

在这两个星期内,一个名字迅速在大学城内走红——阳影云!据说这位神人就读于一间即将关门大吉的职业学院,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十数天前,自打他登上第二十座擂台后,就一直无人能在这个擂台攻擂成功,他往后也再不挑战任何人,就是霸占着这擂台不放,他所在的“雪楂职业技术学院”也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番,预约报名的学生都快要打爆无所事事的咨询处的电话。

又一位学员被影苏送下台,前者仍一脸茫然的摸索着身上各个部位。嘿!怎么就下来了?

云端上正进行着剧烈的对碰,七色光华将整个擂台笼罩,影苏只感觉昏睡感愈加强烈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渴望着向上冲。那可是第一名的争夺战,还是等会回家洗洗睡吧。接着,名人阳影云又靠着擂台一角的战旗长杆睡着了。

两天后,比赛落下帷幕,第一学院的大堂里,二十名青春洋溢的学生依次走上领奖台,队列的头两名少年镇定地接过妖精长老手上的奖状,可眼里的得意骄傲却是不经意地流露,其中一名少年致辞时更是引发一阵惊天的尖叫声。察觉到少年探究的目光,影苏自然地扯了扯额前半长的卷发,将大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

前二十名有十二人是妖精一族的人,剩下三人是半妖,其余的才是其他各族的少年少女。

影苏跟着前面的妖精少女踏入神山脚下的结界,浓郁的清新魔能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大同小异的洞窟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山道两旁。放眼望去,族人们收起了以前中看不中用的繁琐服饰,穿上了短袖和牛仔裤,路灯上的夜明珠换成了灯泡,。总的来说,这方面都融入了很多现代化元素,总算是有那么一点人情味了。

风景如画,空气清新,这么好的天时地利每天还往山下跑,这群人是有多爱听课?影苏看着前方妖精学生们那傲然的姿态,心中各种吐槽。

山顶上传来了洪亮的钟鸣,只见大群五颜六色的孩童从洞窟中涌出,身上挂满了丁零当啷的银饰,据说每逢妖童节,父母们都会倾其所有换来尽可能多的纯银为孩子们打造饰品,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面子,更多的是表达对孩子的爱。影苏不自觉地搓了搓稍显瘦削的左手手腕,那里曾经也存在着一抹银光。

漫山都是孩子们清脆的欢笑声,孩子们得到礼物总是忍不住要炫耀一番,一时间,银饰碰撞时发出的乐章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排在队末的影苏也忍不住轻笑起来,毕竟曾经他也羡慕拥有这种声音的孩子,因为他的那个粗糙的银镯子可没法自己撞自己。

钟声停止时,所有人都聚集到祭神坛处。青竹与木板搭成镂空的高塔,孩子们背生月色羽翼飞到各自的位置,芦笙齐奏,鼓点轻快,动作稚嫩却整齐划一地跳起了妖精一族的祭月神舞。

精致银饰反射着月亮的冷光,月色羽翼如柔软的轻纱飘扬,粗俗却喜庆的浓妆,构成一幅唯美的祭月图,一如族中圣地里的壁画那般。

参礼的成人们互相用浓烈的植物颜料在脸上描绘,诡异神秘的线条出奇的优美工整,豹族少年顶着这样一张“面具”踏上如镜水面。

场中二十名天才学员在水雾中混战,妖精们的高傲不允许他们以多欺少,倒也没出现一致对外的现象,众人各自为战,孩子们的舞蹈也不知不觉地停下,手拉着手俯视着神坛中央。

圆月高举祭神坛上空,只有两名妖精少年仍在战斗,水中凸起片片荷叶,或粉嫩或妖冶的荷花亭亭玉立,一对背生十二片羽翼的璧人从天而降,两少年分别撤出数米,互相行了一礼后走出祭神坛。

“耀,你该去准备了。”已落到水面的美丽女子对着刚走下去的一名少年说道。

少年轻轻点头,在孩子们充满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中淡然离去。

曾有一位伟大的魔导士说过,S级魔导士不一定拥有十二片羽翼,而拥有十二片羽翼的一定是顶尖S级魔导士!那两人是无限接近圣魔导士的存在!

“客人们请到客房休息一宿,明日会有人送各位下山,如有怠慢请多包含。”一名老者对着影苏等外族和半妖说道。

虽然无缘观看传说中的妖童祭月,但能够踏上神山已是十分荣幸,几名外族学员欢欢喜喜的随老者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

号角威严,让整个妖之森的生物都能听到,妖童祭月开始了……

影苏在第一声号角响起时便在床上坐起,黑暗中黄蓝双通熠熠生辉。驾轻就熟地穿越层层结界,也许是妖精们太过自信,这间雅致的木屋并未设下防御。

冷汗从影苏的发鬓滑落。巨大的血月总算将整座木屋笼罩,缓缓沉入低下。就在影苏融入一角阴影后,明眸皓齿的少年推门而入,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换上纯白祭服,祭祀时用的圆月刃也被正正地放到桌上,接着便静静地等待着。

同根同源的结界展开时并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可却立即被屋中少年察觉,少年从木椅上站起,却发现身上的力气霎时间被抽空,白里透红的皮肤转为病态的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一记重击让少年陷入昏迷,地上的诡异血月缓缓消散,满眼复杂之色的影苏从影子中分离。

鼓声再次响起,回过身来的影苏连忙将少年一身白衣脱下,并艰难地把他扔到床上。扭了扭略有酸麻的肩膀,不单单因为是高大的少年分量不轻,全力布下血月的魔能消耗也让他有点吃不消。

影苏暗道,小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多可爱,吃什么长的,都赶得上苏晓阳和白照云了。发现自己又想起他们,影苏暗骂自己几句后开始穿起轻薄却又繁琐的祭服。

影苏在镜子前打量一番,却发现一个巨大的漏洞,床上的少年有一头柔顺浓密的中长卷发,影苏的头发虽然也不短可也与其相差一大段。影苏在屋中着急的徘徊,祭服不合身可以改,脸蛋会有精美的妖精面具遮盖,可这头发可不是说长就长的。

焦急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眼尾余光无意中落到少年唯一的发饰上,让影苏眼前一亮,三两步走到床前,将那枚粗糙简易的银环取下,却让他一时陷入失神中,这是……

屋外的鼓声像是在催促一般愈发急促,影苏无暇顾及其他,拿起梳子将一头卷发绷紧梳起,在发旋处用白丝扎成一个发髻,然后在发髻套上银环,收起桌上的圆月刃消失在木屋中。木门忽然又被推开,一颗莲子落入茶杯中,茶水被无形之力包裹悬于少年唇上,只要茶水外面的魔能耗尽,焚世莲子的精华自然落入他的口中。莲子在杯中离去,人也在屋外离去……

通往祭神坛的路上,影苏深吸一口气,拿出焚世莲子轻咬一口,眉间的蓝鳞同时闪着微光,小小少年的身影逐渐高大,肥大的祭服总算被撑起,只是依旧有一些松垮,不过并不容易看出区别。

赤足踏在纯净的白荷花中间,莲蓬稳稳托住带着神秘面具的少年,水面上烟雾缭绕,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竞相怒放,这是妖精一族血脉高度强盛的证明!

白色的巨大荷花依次绽放,一直延伸至水中央,水面上空无一人,四周竹板上妖精们正襟危坐,孩子们也懂事的在原位站好。

一时无声,忽然,圆月刃方法环绕白衣少年,刃边与满月在水中的倒影重叠,抬手间铿锵有力,柔中带刚的舞姿对影成两人!薄薄的水汽雾气中,白衣飘飘,圆月刃飞舞盘旋。偶尔,发髻上的银环反射的月色穿越水雾,在众人脸上映出一线白光。

祭月神舞进入高潮,孩子们在圆月刃的一声低吟后翩然起舞。月色愈发浓重,最后一声鼓响,水雾被圆月刃的冷光逼退,露出水中的巨大魔纹以及宛若白色蛟龙般的少年。

“不对!”高位上的女子发现了端倪后轻呼。

成千上百股的恐怖威压扑向少年,少年面不改色地在水面上鱼跃落在魔纹的一个圆点上,由头至尾地融入水中。

立即俯身下冲的各大妖精高手纷纷被平静的水面拒绝,即便是那拥有十二片羽翼的准超阶也不敢强闯这妖精一族的圣地。

水底下是另外一个世界,相反的重力方向让影苏依旧踩在水的另一面上,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池中长着一朵平凡的白荷花,却连一片荷叶都不曾发现,上涌的水流打在花瓣上形成一个小型喷泉。

路上铺着平整普通的青石,看似粗糙普通,可每走一步都让影苏的背脊弯下一分,每块青石之间的压力成数百倍增长,短短的十步却如鸿沟般难以跨越。

早已麻木的身体与思想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粗糙的青石表面上补满坑洼,嫣红的鲜血慢慢注入其中,雪白祭服的膝盖处手肘处已经破碎,哪怕它的用料是妖池白荷。血肉模糊的双手搭上最后一片青石,双膝已能看见磨损严重的白骨,****的足部、脚踝也是伤痕累累。

妖童节每年都有,但妖精一族却不是每年都能获取圣泉之水,原因就在这短短的青石路上,历年有幸祭月的出色少年少女都会获得族长和长老的祝福庇护,从而减轻青石路带来的可怕压力,即便如此,能成功取得泉水的概率也就平均每七八年一次,而且数量十分有限。

水的另一面上,美丽女子正紧紧抓着丈夫的衣袖一角,一向清冷的蔚蓝美眸满是希冀。感觉到妻子的不安,俊美男子伸出大手将爱人揽入怀中,只是明黄瞳孔上不断抖动的浓密睫毛出卖了他的内心。

喷涌的水滴倒映出毫无焦距的双眸,圣泉水触手可及,可影苏却再也无力把手抬高一分,眉心的宝蓝色鳞片隐入皮下,孩童模样的小妖精血淋淋地趴在青石路上一动不动。

月**纹若隐若现,青石上的鲜血如同涌入沟渠的水流,缓缓地侵染着魔纹上的月色。血色将最后一分冷光掩盖,血月升起,血链缠上小人的身体,仿佛木偶般被歪扭地拉起,每挪出一步,血**纹便崩溃一角。左胸处闪耀着神秘的七色光华,然而却在逐渐暗淡。

啪!水花四溅,小小身子消失在池塘深处,那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窒息感让影苏本能地挣扎,越是挣扎越是沉沦。双眸猛的睁开,冰冷的泉水刺激着眼睛微眯,黄蓝瞳孔就着轻微的白光看到身边的青茎,伸手抓住阻止了身体下沉,丝丝暖流从泉水中进入体内,影苏舒服地轻吟一声,一串小小的气泡冒出,上浮……

哗啦!小人趴在水池边上的一块青石上虚弱地喘息,暖流依旧争先恐后的涌入少年的身体。后背的一大片皮肉带着洁白的祭服不断跳动,骨肉错位的刺耳声响连绵不断,小人难耐的不断痛鸣,血花开始在祭服上绽放,抓在青石边缘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紫发青,指节上的细小青筋像要突破脆弱的表皮。

“啊!”影苏一声凄厉的痛鸣。背后的祭服破出一个大洞,六片轻纱似的薄翼轻颤着伸直,自根部浓浓的月色渐变到尾部将近透明,最末端泛着明显的血色,像是天造地设的艺术品一般精美绝伦的羽翼!

银灰的魔纹在影苏的皮肤上跳跃,暖流像是受到挑衅般一鼓作气地一拥而入,清脆的碎裂声不绝于耳,稚嫩的凤眸眸突然圆睁,嘴角开裂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唯有血泪滴入水面发出的滴答响声。

正在绿野城在森林里飞驰的四名少女少年骤然停下,白发少年耳畔的银铃不断晃动却无声响,红发少年突兀地蹲在一个枝头上瑟瑟发抖,大片银灰色的细链不断从他的体内被拉出。轻微的脆响惊起了少年满是冷汗的脸孔,细链如连锁反应般根根断裂。

“傀儡术!破了!”红发少年失神地重复着一句话。白发少年提起喃喃自语的同伴向某个方向坚定地前进。

不知是水滴还是汗水顺着白净的脸颊流下,灰**纹在皮肤上褪去,暖流带来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强大力量涌入的副作用也开始显露,身体僵硬又虚弱,已经与鱼龙逆鳞失去联系,残缺的焚世莲子更是被吸干精华后化为灰烬。

良久,羽翼在空气中淡化直至消失,扭动身子的动作带起一阵水流的哗啦声,影苏看着水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倒影,厚重繁琐的祭服贴在肌肤上很不舒服,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白光让影苏回过神来,踩着水来到白荷边上,倒是手下留情地仅是摘下几片花瓣,至于泉水就不用客气了,从手环里取出各式各样的容器满满的装了和够本。

仔细收好花瓣,影苏不由自嘲地扬起嘴角:当初有办法救我却又弃我而不顾,我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又是为了什么,干脆摘回去给嬷嬷们煲汤算了。

池中白荷仿佛感受到了杀气,洁白的花瓣噗地合起,花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池底,看得一旁的影苏一愣一愣。

返回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诡异的压力没有出现。影苏拾起掉落的妖神面具,在出口面前深吸一口气,石英法杖噌的出现在手上,接下来才是旅途中最危险的一程。

祭神坛中水波翻涌,白荷纷纷合起连同荷叶消失在水中,水雾蒸汽消失一空,俊美男子展开猩红如血的十二片羽翼把妻子护在身后,哪怕后者是如今永灵群陆上屈指可数的准圣阶魔导士,却不影响他作为丈夫的大男子主义。

万籁俱寂,木杖敲击木板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暴风雨前的宁静,祭神坛边缘的少年被一环月色从空气中逼出。端坐在竹塔高处的大长老木杖连点,锋利的月刃成包夹之势追逐着飞速退去的影苏。

面具后的面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而大长老已经飞身落到水面之上。

月刃无法击破石英法杖,却将影苏轻易击飞。高塔被砸出一个大洞,大片的长竹木板化为木屑。

石英法杖兀自立于水面,影苏扶着杖身跳起祭月神舞,居然全数躲开了去而复返的月刃。一轮明月在少年脚下浮现,象牙白的锁链将影苏捆个结实。虚空中踏出一名背生十二翼的中年男人,让少年的眼眸不由暗淡下来。

清风在祭神坛中掀起涟漪,月华在中年男人手中凝聚,纯洁梦幻的凝集炮击出的瞬间,大长老手中的木杖重重点在水面上,明月破碎,锁链断裂,影苏化身小人,一缕栗色卷发在凝集炮中消失。

金莲降世,神山山顶升起簇簇怒焰;花瓣飘香,轻灵如燕的少女如梦似幻;陨石坠落,祭神坛边的竹塔不堪一击;数道晶羽卷起小人带到不远处的白发少年身边。

中年男人成熟英俊的古铜脸庞满是怒色,刚抬起手掌便被一根木杖狠狠地敲在后脑勺,月华魔能也被这一击打散。狠狠地回头看向大长老,也就是他的妻子,满脸写着,“你发什么神经?”

妖精一族的卫士们发现了入侵者,却发现整座神山被一轮明月笼罩,脚下月色把他们牢牢粘在原地。其余长老和准超阶夫妇看着大长老手上杖头耀眼的木杖,也没有强行破开她的魔法,而中年男人很明显是个妻管严。于是,妖精一族全体成员便眼睁睁地看着高空的五人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视野中。

不远处的一座木屋中,一尾流光追随着入侵者的脚步消失在夜幕下。木杖拦住身边的美丽女子,也就是她的女儿,妖精一族的现任族长——莫问月。

“魔族吗?总算有点搞头了,最近实在是太无聊了。”黄瞳男子看完影苏留下的羊皮卷轴,幽幽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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