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问:“你怎样为联局工作?”
“情报鉴定署的署长Mr.john找到了我,他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我的读心术,准备录用我,我起初是拒绝的,因为重出江湖,在黑暗中与人打交道的日子不再适合我。但当他说,被审讯的也是一位读心术者的时候,我想到了你。那将是时隔十多年后我们再一次相遇,虽然只是隔了玻璃幕墙的心灵交接,但是已经足够了。我来到联局的观察台,隔壁审讯室内便是你,我用读心术听到了你流动的思绪,让我看到了一个长大后的姗姗。当年你教会我读心术,但如今却用来读你的心,这可能是你最不乐意接受的事实,可我忍不住要这么做。十多年来我一直寻寻觅觅,通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记忆,顺藤摸瓜地找你的影子。最终,我在付小灵的记忆里找到了你,我如获至宝,虽然当时并不能确信那就是当年的姗姗。”
姗姗含着泪,心想:“真是个傻瓜”
“就在几乎同时,署长的邀请让我惊喜,我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你。我透过墙体,看到了你完整的记忆,情感和思绪,逐渐的,我变成了你的另一部分,我将你身上的点点滴滴复制粘贴,模仿的内容占据大半个头脑。一下子复制那么多信息,注定降低我的模仿术,但是我义无反顾,我要你而不要其他。最后,我在审讯的结果中写下了我经过处理的内容,没有透露你真实的隐私”
风中隐约听到树叶淅沥沥作响,那是姗姗的难以形容的心情。
脑海中浮现缸中逃难、书屋的遭遇、月球的对视还有审讯室的心灵对话。如果彼此无缘,又何来的交集,如果有缘,又如何隔绝着那么深的鸿沟,让姗姗无法也不愿意跨出那一步。
爱情那般滋味,早已掺杂了太多的甜酸苦辣,不能一口下咽,难以细细咀嚼。如果上天给予机会,她第一个抛弃超能力,第二个抛弃爱的冲动和境遇,这两者,无不让她心如刀绞,寤寐思服。
小灵把姗姗从头到尾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她不是当局者,不至于迷失,趁着头脑清醒,她用一句话把姗姗从伤悲中拉回。
“暂停,我们不要忘了,在没有证明王子集是否进入催眠状态之前,他所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能信”
姗姗回过神,心月有些紧张了,说:“一定要用那种方式验证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有分寸”,接着小灵对王子集说:“姗姗就在你身后,你回过头去”
王子集站起来,逆着风的头发扑满半个脸,他眼睛微闭,失去了魂魄,任人操纵。然后他回头,风直接吹向五官,而他毫不迟疑地迈出步伐,迎风而去。
“继续走,她在前面,她伸出双手迎接你”
王子集在幻想中靠近姗姗,她变成荧光散布的天使,双手洁白透亮,亲切地招迎自己。
心月不敢看,王子集正对面是露台,露台没有任何围栏,他将走向悬崖,高空之下的凯旋门低矮渺小,坠落下去尸骨无存。
眼看王子集离露台的边缘仅剩一步了,小灵还在怂恿他向前,王子集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看得大将和艾薇莉也是心惊肉跳,而姗姗已经支起身子,担心他跌落的瞬间没人冲过去接手。
“再上前一步,你就能抱住她”小灵说时,声音也有些发抖。
王子集伸出了腿,这一步即将踏空,悬崖正等着他,可他却面带微笑。
心月看不过去了,手臂蓄势待发,准备变长。
大将更是做好了起跑的动作,想要第一个冲上去。
但是王子集脚还没有踏入,身子先缓慢倾斜,倒向绝路的尽头了。
姗姗离王子集最近,她一把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他的腰。身后的高塔边响起了烟火,震声笼罩了夜空,也掩盖了后边四个人的尖叫声,使得画面缓慢乃至静止。
烟火灭尽,生命垂危。
董姗姗和王子集一同拥抱着准备跌落“爱河”,姗姗的泪花不经意间划出了一道弧线,提前洒落他们生命共同的归宿,那夜空下的城市街道。
爱情来得太快,没有来得及反应,爱情消失的太快,没有留下痕迹。但两颗心灵曾经碰撞过,比任何伟大的誓言,心与生命的交换更加真切。爱是记忆的碎片,随着记忆而淡忘,又是身体的遗香,随着身体而消亡,然而此刻的时间以及空间篆刻了他们拥抱的瞬间,定格于旷古弥世。
可此时,山本大将用第一爻“奥义闪”飞驰而过,在姗姗背后一个熊抱,算是把倾斜的两人抱稳了。
山本大将的双手碰到了两人的身体,他脑海里爆发出未来的画面。
未来的画面带着一层层的重影,在四维时空中纠结成馄饨的影像,只有山本才看得出这么多复杂的信息背后的逻辑。他看到了董姗姗和王子集的未来,历历在目,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遥远的将来,这么清晰的画面,就在惊讶之际,一个恢弘的画面出现了。
悬挂着三人的埃菲尔铁塔和整个城市不见了,变成了茫茫太空,一束光射向月球,光束中似乎有东西,一个人造的规则物体,光束撕裂月球,制造混乱,混乱之后再度平衡,接着地球上出现了生命,生命演化出了认知、情感和爱情。
接着另一个画面:王子集亲吻姗姗的额头,打开了她的第三只眼,姗姗眼神由优柔变作凶狠,拔出一把散发银光的宝剑,刺入王子集的胸口。
随着王子集倒下,董姗姗变成了光芒万丈的女神,摊开双手,释放斑斑的光点,以其诱惑的眼神吸引众多朝圣者,而王子集,成了神坛上的祭品,身子横躺,胸口支起宝剑。
山本接触过无数的未来景象,从未体验过这般奇妙的世界,他被震慑了,手变的无力,三个人一同倒向深渊。
没事,心月是最后一道防线,她的胳膊伸长十多倍,将三个人缠绕,并在艾薇莉和小灵的帮助下,一把将他们攥回来。
心月跑过去先查看王子集的情况,既后悔接受了小灵的计划,又后悔自己没有第一个冲上去,但她也恐高,岂敢像姗姗那样不计后果地抱住王子集,这是她和姗姗对爱情的本质区别,真正的爱是盲目的,看不到自己,更看不到自己的安危。
山本还没缓过神来,被艾薇莉几巴掌打醒了,醒来后,她还抱怨对方的胡渣很扎手。
小灵更关心姗姗,各她抹去脸上冻冷的泪滴,告诉她,所有人安然无恙。
王子集醒来了,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灵抢在心月开口前说:“以后不要玩自我催眠了,你都梦游了,是我们把你从悬崖上拉回来的”
王子集通过读心术,是迟早要知道真相的,但按他的个性,他会原谅所有人,包括怂恿他“自杀”的小灵。因为他现在只有得到没有损失,得到了姗姗的心,也得到了团队朋友的信任。
姗姗把手从王子集腰上移开。
王子集在月球上送了一个吻给姗姗,她没有感受到;今天姗姗还给他一个拥抱,他也没有感受到。上天总爱在有缘人之间拉一张薄薄的帘子,似有得,似无所得,朦胧而充满神秘。
山本大将回忆起刚才的那幕,并不确定是否是幻觉,他突然抓起姗姗的手。这一怪异行为让周围的人诧异,也包括姗姗本人。
山本再次看到了她的第三只眼,这次是直接长在她额头上,颇有恐怖的气氛,像蓝色磷火镶嵌于印堂,随时召唤地狱邪灵。
他怔地浑身僵直,于超越感知之处忽然顿醒,双膝落地,俯身掩面,以致不能自已。
此时的山本大将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诚服于姗姗膝下,毫无大丈夫的形貌,尤其是泪眼横挂,痛哭流涕,吓着了周围众人。
“我是对的,谁敢说我错了!!”,山本又哭又笑,莫非被惊悚的画面吓傻了,或者恐高乃至心脏病发?
他再次握住姗姗的手,这一次显得更加用力,怕是疯子要做出人身伤害的事情了。
“我终于见到活的了,不是幻觉,不是臆想,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小灵已是忍无可忍了,一把将他拉开,看他一个人如何发癫疯。倒是山本独角戏更拿手,半跑半跳着在屋内渡步,还在身上摸索着寻找什么。他喃喃自语,说什么给大家看看预言,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
他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掏出一个牛皮本子,在五个人面前煞有其事地使劲一挥,指着封面上一行模糊的字迹说:“阅翌集,我的预言诗集......毕生的心血,今日我们将成就它,它也将成就我们。”
他的动作如失分寸,在本子上激动地翻来翻去,直到他停留于一处,便又匆忙伸出来举给他们看,“在这里,五年前的笔记,对今天的预言”
艾薇莉藐视的眼神没有离开山本的脸,只有怀疑和鄙夷,倒是心月好奇地走到本子面前,在一动不动的山本大将跟前,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看了几行文字,顿时感觉不好了。
心月回到人群中,故作神秘地说:“奇怪而精准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