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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薄欢树下,初定情

云髻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流桑脸上,却像灼烧在自己心中。这个才相识两天的人,云髻居然看着他会如此不舍。

到底是谁,要害流桑。他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想来也成了不了什么气候。如果,夏艳真的是为了民怨。可是,他只是被发配到边城的落魄皇子,那些鱼肉乡民的事情与他又有何关。果真是这样,那么流桑死的何其无辜。还是,有人想除去流桑斩草除根。现在灵力尽失的自己还能为流桑做些什么?

终于,马车到了府里。流桑被管家小心的抱回了寝宫,大夫早已经恭候在那。流桑的血渍像一朵一朵盛开的红花。

管家拉着云髻“你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伺候。不要慌张,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云髻回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流桑。恋恋不舍的离去。

待云髻换好衣服,隔着门听见管家于郎中低语。“……殿下,这次恐怕是熬不住了。还请管家早做安排……”

“混账,我家主人是南瀚国的三皇子,颜妃娘娘唯一的儿子。殿下,您的母妃在天上看着您。请您一定要挺过去。你说殿下怎么会熬不住,你若治不好他,就同我一起给殿下殉葬。”管家的话,像树枝插在云髻心里。那样美好的人,难道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间了吗?手掌中,还有他残留的余温,还有那些自己身上带着的他的血的味道。

“可是,这次是直刺心脏。又出了那么多血,在路上耽搁了时辰。”

一时间,听的云髻双腿发软。不小心跪坐在地上,门被打开。管家一脸愕然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云髻。

不知为何,云髻转身像门外跑去。管家本想叫住她,训斥她的鲁莽,可是流桑殿下现在病情严重,也就无心管这么多了。

记得师傅说过。每个城都有一个薄欢树,一直向西走。如果,有一颗树的叶子,被风吹起时,飘落的方法是逆风的,那么它就是这个城中的薄欢树。如果对着薄欢树说话,死去的亲人是能听见的。

还记得,当年和司徒师傅找到了出云国国都的薄欢树。年幼的自己被司徒寂拉着的手。“你不是一直和你母亲说话吗?这就是薄欢树,有什么话你对着它说,你过世的母亲一定会听到的。”云髻一直跪在树前,却默默不语。司徒寂没有一丝的责怪,默默的陪着她。“如果,有一天你想说了,就找它。为师若是死了,你也可以找它。把你想说的话带给我。”司徒寂俊美的脸庞,一抹无奈的微笑。成了云髻多年挥之不去的记忆。

云髻一直向城的西边走去,一旁是生命垂危的流桑,一旁是自己以后的未来之路。云髻从来没有如此慌张。慌乱的奔跑,顾不得擦拭脸上的眼泪。

逆风而飘,薄欢树。云髻站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看见一片逆风而飘的槐树叶,向深邃的小巷走去。

“师傅,我第一次来找你说话。希望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流桑,他快死了。虽然,我和他只相识几天。可是,他是把我从死亡边缘救回的人。用他的善念,改变了我的一生。”云髻跪在树前,像曾经一样低着头听司徒寂说话。

“在您离开之后,我遇见了好多事。我真的不想让流桑死去。我从出生到现在,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公主的地位,失去了待我如亲子的您,失去了与生俱来的灵力,失去了法师的尊严,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流桑。”当树叶在空中旋转着,飘舞着,云髻好像看见了那个当年带自己离开出云皇宫的司徒寂,像当年一样对着自己微笑。牵着自己的手,离开了身后的一切是非纷争。

“我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媸族的命运。出生注定,为世人承载劫难和痛苦。注定被所亲之人所叛的媸族。注定被所爱之人所弃的媸族。注定被天下人所厌恶,却不得不苟活于世。一代代媸族女子,不过是一次次诅咒的轮回。媸族的悲剧,我从来都是知晓的。我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出生,没有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只要能救流桑,那么我愿意背负起这一切。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劫难。但是,现在我只想让流桑活下来。”云髻用衣角拭去最后一滴眼泪,对着薄欢树坚定的微笑。就像,当年树下的自己。在心中默默发誓,放下公主的尊贵身份,跟着司徒寂却做一个身份卑微的法师,却能造福一方。

云髻,再次回到流桑的寝宫已经是傍晚。云髻悄悄的将迷香点着,然后潜入流桑寝宫。看着脸色苍白的流桑,云髻将他抱起靠在床边,转身做到流桑对面。然后用浦香的气味,唤醒他的意识。

云髻在流桑的耳边,默默念着“你是第一个听见我声音的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与我有天地之媒的人。你听见了吗流桑?”云髻紧张的摇着流桑的头。流桑的意识依旧是一阵迷离,却好似在某个梦境里。看见一个酷似云髻的少女。在不远处,召唤着自己。梦境的一边是无边的黑色,一边是在草地上召唤自己的少女。流桑想了想,向着少女走去。迷离之中,嗯嗯的算是点头了。

云髻看着流桑,心中终于不那么紧张。差一步,她就真的失去他了。“那好,你跟我念。神明在上,沧海为证,兮月为明……今与媸族云氏之女结为天地之媒。”

一丝青线,在流桑手掌中若隐若现。从此,便是命运捆绑的两人。从此,流桑成了自己的夫君。

当两个人的命运纠结在一起,流桑从云髻身上获得了新的生命力量。作为,大地之子的媸族,强大是生命力。会帮流桑延续一段新的生命之路。脸色苍白的云髻,看着渐渐好转的流桑昏睡过去。“我知道,你会背叛我。就像我父王当年对我母亲一样。但是,如果这就是宿命。今天救了你,我一点也不后悔,流桑……”

失去了灵力的云髻,现在只能和普通人一般。今夜,这样看似简单的仪式却耗尽了她太多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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