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道又乱又脏,柳云梦不愿意去走,几人来到了宫燕燕房间之中。桌子上摆了一张信,宫维扬身子尚还温热,嘴角流下黑色的血液,靠在了桌子之上,人已经是死了。那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酒杯,里面空荡荡的没有酒。
柳云梦取了信放在眼前一瞧,眼中闪动光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何苦!何苦!”
妖琴公子道:“夫人,五公子是如何死的?”
柳云梦道:“这信上说写乃是说他本是天阉,勾结外人要来伤害我这个母亲,又为了秘密杀死了妻子。”
妖琴公子道:“明歌是他所杀死的?”凤雪见宫燕燕死了,他没有一点伤心,反而十分好奇,还去打听别的事情,真是很有闲心。比起柳云梦的态度,妖琴公子也不遑多让。
柳云梦道:“不错!信上说明歌确实为他所杀,却也是他真心所爱,一直受其折磨。他与燕燕发生了冲突,失手将之杀死,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做出传闻中女鬼杀人的样子。然而觉得终究隐瞒不住,而决定人生无望,不如自杀而死。”
她显得有几分的伤感,伸手摸着宫维扬的头发,说道:“维扬,你是我亲生的骨肉,是我血中血,也是我骨中骨,我如何会忍心对你怎么样?”她眼睛中泛着泪光。
凤雪瞧不明白柳云梦眼里的泪光是真是假,若为别的所流,她自然很是怀疑,然而宫维扬毕竟是柳云梦的亲生儿子。如今柳云梦在宫家的一对儿女都已经被人所杀,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的心里自然会很不好受,老来更无人侍奉。
柳云梦喃喃道:“难道我柳云梦注定孤独终老吗?”她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比起宫燕燕被杀害的现场,此刻柳云梦显得伤心许多,也许她有些重男轻女,更爱儿子一些。
凤雪并不相信宫维扬是杀人的凶手,她今天上午一直看见宫维扬在这房间之中,绝无进入地道,杀人放血的时间。然而若宫维扬不是凶手,小楼门窗尽封,而地道又有自己和宫维扬两人瞧着,并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这整个烟雪楼就是个密闭的空间,凶手又是如何的进入,又如何离开的?这真叫人不能理解。
她想起了让自己来跟踪宫维扬的谢情情,这人自然是嫌疑不浅,却无一丝证据,若是她做的案子,更不知道她是如何进行的。
凤雪想着那地下埋着端木行的尸首,这尸首埋得这么的浅,很容易被发现,凶手这么做有两个可能,一则是根本不怕尸体被发现,二则是时间委实太过于匆忙,所以匆匆掩埋。凤雪想着那失落的簪子,那凶手也未必会想到是端木行将之盗走,便一定会去案发现场去寻找。
她脑子里想法转动,种种线索拢在了脑袋之中,一时想得脑袋都大了。
黑夜再来,凤雪悄悄来到了地道之中,她从怀中摸出一颗珠子,闪动柔和的光辉,那地面显得干净,并无灰尘,连上次自己和端木行走路的脚印都是被打扫干净了,她目光闪动,若有所悟。
此刻一道声音走入地道之中,凤雪连忙收了珠子,躲在暗处。那人手里提着灯笼,灯照在了他身体轮廓,是个男人,那人样子被凤雪窥在眼里,赫然便是宫怜城。任何一个人来到了这地道之中,都不如宫怜城出现让凤雪惊讶。
宫怜城自语道:“原来这里有这一个地道,所以夜里方才传出歌声,原来如此!我还真以为有什么鬼魅作祟。”
这时候一阵歌声传来,声音凄冷,说不出好听,然而在夜色之中又带着森森的鬼气。那声音一入宫怜城耳朵之中,他立刻流露出恐惧之色,样子甚是害怕,便是暗处的凤雪,也觉得肌肤一凉。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的走入,身材苗条,赫然是个女子。这白衣女子身上未带照明工具,衣服却是闪闪发光,连头发之上都是如此,整张脸蛋用白绢给蒙住,看不清楚样子。整个人儿飘飘得如鬼,她一出来,那歌声便停止了。
宫怜城道:“你究竟是谁,休得假扮成别人。”
那白衣女子道:“好弟弟,你说我假扮谁呢?你瞧瞧我,我死的时候,便穿着这套衣服,我死的时候,你害怕瞧着我的脸,便用白娟蒙着我的脸蛋。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你听听我的歌声,可还是和以前一样。”
凤雪本没想到那女子假扮的是谁,如今听来,白衣女子所扮的乃是十年前已经死了的宫纤纤。
宫怜城吃吃道:“你,你胡说八道!”他举剑刺去,那白衣女子并不躲闪,只是剑快要刺到身上时候,方才如被风所激荡,而将身体轻轻的吹开。两个人身子相近,宫怜城隐约看见那白绢之下,有一样红红的东西吐露而出,依稀是吊死的人吐出的长长舌头,心中惊讶更甚,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他心中一惊,眼前一花,白衣女子身影立刻不见,宫怜城只觉得自己脖子后凉凉的,乃是被吹了口气。
白衣女子道:“弟弟,你好狠心,居然这么对我,不止将我杀了一次,还要将我魂飞魄散,你好狠,真好狠!”
宫怜城疯狂乱砍,却是沾不到白衣女子半片衣服角。那白衣女子咯咯直笑,身体不住飘荡,声音飘飞。那宫怜城生平有一件极重的心事,一旦被人碰触,便心绪全乱。凤雪没做过什么亏心之事,倒也没怎么的害怕,只觉得这白衣女子用那高妙之极的轻功,让宫怜城心神不宁,又不断用言语扰乱于他。
白衣女子道:“弟弟,你我虽然不是那同父姐妹,却是同母所生,从小一起长大,然而你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喝醉酒之后,将我污辱,做出这般乱伦举动,这是为什么?”
宫怜城听她揭露自己丑陋之事,用手抱头,说道:“不要,那天我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二姐你是母亲私生,知道你要和人私奔,我一个人留在宫家一定会更加难过,要受人嘲讽,我喝多了酒!我更不知道你会因为这样自杀!”
他呜呜哭道:“这些年来,我日子也难过得很,每日如行尸走肉,也不知有多难过,晚上睡觉也做噩梦!”
白衣女子手臂慢慢的凑近了,宫怜城眼珠子瞧着却是动弹不得,整个人如呆了一般。近些瞧来,更是触目惊心,那雪白的手臂上有条条伤痕,整只手掌五根手指都长着长长的指甲,鲜红欲滴,突然往宫怜城脑袋上重重一击。
昏迷时候,宫怜城闻着一股熟悉的香气,他吃惊道:“是你,你,你不是——”他话并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没有知觉。
那女子揭开了面上的白绢,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孔,赫然便是谢情情。她取下含在口中的红布条,拆下手上指甲,擦去假做伤痕,这女鬼也不过如此。
凤雪却想她不止会武功,那一身轻功更是高妙之极。
这谢情情半夜来到了地道之中,不惜假扮成鬼怪模样,将宫怜城打晕,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凤雪不觉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