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睡觉时分,凤雪取出了那玉石簪子捏在了手中,心中暗暗的想:“明歌,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她刻意接近兰知白,便是要混入宫家,其实凤雪并不会弹琴,歌也唱得不好,花钱请了个歌女在暗处为她弹琴唱歌,自己不过做了个姿势。又恐怕兰知白瞧出什么破绽,便背对着他。
此刻凤雪忍不住想:“这公子哥还挺好骗,便这么就带我去宫家。”
她第二天害怕兰知白再唤她唱歌听,就将嗓子调得沙哑些,感冒后嗓子不舒服的样子。
兰知白却很担心她,要她坐在马车上,路过一个蜜饯铺子时候,兰知白唤了车停,上来时候取了好几个小小的纸包,兰知白取了其中一个,里面盛着橘皮蜜饯。兰知白道:“凤姑娘,你嗓子不舒服,就吃几块,会舒服一些。”
凤雪对上他真诚的眼睛,心下有些愧疚。
那其余几个包里装着桂花糖,玫瑰糕等江南细点,每样分量也不多,可以都尝尝味道。凤雪不大好意思,连忙仔细的收在了怀中。
烟州之东,只见翠湖碧波荡漾,看不见尽处,杨柳轻轻拂动,在那水面上点了一个个窝窝。那宫家便在翠湖的一处半岛之上。兰家一干人等立足在湖边的飞烟渡口,赵金之道:“二公子,我去寻一艘船只。”却见一只精致的画舫,慢慢的靠了过来。那船上有个人,亮声道:“诸位兰家的朋友,夫人特意来要我相请各位。”
众人面面相顾,兰知白道:“柳云梦是什么意思?”
赵金之道:“公子咱们走一步是一步,小心警惕就是了。”
那船头之人四十多岁,面色慈和,唇上三络长须,衣服飘飘,颇有出尘之姿。赵金之瞧了一眼,说道:“这人不是宫家中人,他乃是青蝶先生,江湖中有名的神医,不少人受过他惠泽,常常为人排解纷争,大家都卖他一个面子,宫家既然是请他出来,看似并无恶意,不过还须得提起几分的小心。”
兰知白点了点头,有赵金之这般经验老道的人物在身边提点,无论什么事情,兰知白想来也应付无碍了。兰知白想了想,说道:“凤姑娘,咱们就此告别了。”他取出了几张银票相酬,虽然是轻飘飘的,数目却是不少。
凤雪并不接过,说道:“兰公子你说笑了,凤雪又岂是这样子人。”她知道兰知白是担心自己若随着去宫家,遇见了什么危险。凤雪自然不会走,却也感念他一番的心意。她心里想:“这呆公子还真是个好人,可惜人并不聪明。不过聪明人为人一向就不会好了,比如我就是这样。”
兰知白眼中却闪过了感动的光彩,轻轻道:“凤姑娘,咱们一并前去,我一定是不会让你有事情的。”凤雪倒有些不习惯,轻轻的应上一声。
几个人上了画舫,内中早准备了茶水和那各色的细点,整洁精致,待客的礼数周到。兰知白心思单纯,倒没有什么想法,赵金之却是一肚子的疑惑,转过了很多的念头。赵金之对着青蝶先生道:“青蝶先生,想不到你和宫家有这般的渊源,宫家的客人,你却来相待,宫家的面子却不小,咱们真是受宠若惊。”
青蝶先生道:“渊源深厚说不上,只是我长居在烟州。宫家有什么人生病受伤,听闻了我有那几分的薄名,便请我去瞧,走动多上一些。”还有便是他居住在烟州,有着宫家这么一个大靠山,自然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凤雪听了,心中暗自一动,心想:“此人既然是个大夫,又时常出入了宫家,自然知道能知道许多私密之事。”
兰知白却无那许多想法,他见那湖光山色极美,放目观赏,手不自觉摸上了那细致的糕点。赵金之只恐那茶中有毒,糕点中有什么异样,然而出口招呼,未免也着于行迹。兰知白伸手一摸,却是摸了个空,凤雪端着糕点,说道:“兰公子,你说这湖里有鱼没有。”
兰知白道:“自然是应该有的。”
凤雪道:“那我便来喂喂鱼好了。”她随手将糕点抛入了湖中,只见鱼儿争相过来吃。凤雪脸蛋上一派天真,说道:“原来那湖中真个有鱼。”
赵金之心里想:“这女子还真有些古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刻意跟来,只是公子不知道而已,不过不似有那恶意的样子。”
那湖上有些采菱的少女,摇着小小的船只,往来穿梭,口中唱着小调,歌声听到耳朵里,却是并不清楚了。这江南的风光,兰知白不觉瞧得痴了。
凤雪道:“这船也不知要坐多久,未免无聊。青蝶先生,你是迎客的主人,不如来说些故事来听好不好?”
青蝶先生道:“我口齿笨拙得很,并不会说故事。”
凤雪道:“你是有名气的大夫,又和宫家这般的亲近,瞧过了宫家中种种的生老病死,自然可以说一说。”
青蝶先生先生样子还是很慈和,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生病死人的事情,说来没趣,更不合说给年轻姑娘听。”
凤雪眼眸一转,当真清辉嫣然,她眼神还如以前一样朦朦胧胧的,说道:“死人的事情,听起来才最是有趣儿,又不是死的我的亲人朋友。”她此话一出,青蝶先生大感惊讶。凤雪更笑了笑,说道:“青蝶先生,最近宫家有无死人呢?”
青蝶先生脸色突然大变,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的惊恐。他手中端着茶水,顿时翻在了身上,青蝶先生借口换身衣服,就匆匆离开了。
凤雪道:“这青蝶先生胆子真小,可真是没有趣。”
兰知白道:“是呀,为什么他这么的胆小。”
凤雪道:“说不定做了让他胆子变小的事情。”她心里想:“宫家最近的死的人似乎便只有明歌一个,说不定这个青蝶先生便和她的事有所关系。”明雪眼珠转了转,显得颇为灵动。
那画舫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已是到了中午。青蝶先生换了身蓝色衣服,神色又是若无其事。青蝶先生说道:“此处离宫家尚有那一段距离,诸位先请到淑花水阁中用些酒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