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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录 式微胡归 踏花湮灭

“娘子,你去哪里?”,邢莪术还在呼唤,祝合萌头顶响了一个焦雷突然瘫坐在藤床上,心中纳罕:原来是她……,姜半夏扎了好几个穴位都没有使刑莪术醒来,这时,商陆拿着一个铃铛和一把木剑并带着几张灵符进屋,直接冲着小人参去,祝良姜问:“商兄,要做什么?”,商陆道:“来检验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她是鬼就如她所愿,师父和大师来超度她们,否则家师就要送她去见鬼。”,商陆把符贴到人参身上,口中念咒,摇着铃铛真的把式微的魂魄从人参中引出来,阳光穿透灵魂,式微虽有形体却在光照下是几乎透明的,商陆看式微薄衫护体急忙捂住眼睛,口中念道:“空中无色,色中无色,不可视,不可视呀!”,陆也白头用力敲商陆的头,生气道:“蠢徒弟!一个女鬼有什么不能看的!”,祝良姜看了一眼自动转过身也傻了眼,姜半夏手中拿着银针愣在床边,心中想着:想不到世上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穿着暴露!

祝合萌看到觉得她比自己美得多,瞬间自卑。秦式微跪下磕头,道:“多谢道长,我的姐妹们就全靠道长救助,小女子先在这里谢过。”,陆也白头道:“若不是辩世大师愿意超度尔等,再加上爱徒求情,你必定灰飞烟灭。”,秦式微又磕了两个头,又向商陆磕了一个,商陆歪着头去扶她起来,道:“不必谢我,姑娘快请起。”,秦式微站起来可是身体太轻脚不沾地,她的目光炯炯投向躺在床上的刑莪术,陆也白头道:“还不解了你的媚术,更待何时!”,秦式微吹了一口气,这口青气飘进刑莪术的鼻口中,秦式微请示道:“道长,他很快就会醒来。”

陆也白头习惯性的扶须却抓了一把空气,他自己有些尴尬,道:“啊…好,你带着那两只人参回到玉钩斜,今夜子时送你们去往冥界,转世投胎。”,姜半夏从酒坛中捞出两只人参放到式微手中,秦式微走到门口,只听见莪术大喊道:“式微!……”,秦式微没有回头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她走了吗?”,祝良姜问。

陆也白头甩甩袖子走了,商陆竟然开口回答:“走了吧,唉……罪过!”,商陆追着师父而去。祝合萌不哭不闹,可是伤心显而易见,她呆坐着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关心刑莪术是否醒来,祝良姜蹲在祝合萌面前,劝道:“三姐,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因为想念娘亲偷偷爬进她的屋子,你直接从窗户摔了进去,娘亲忍受体内烈火灼伤之痛把你接住。大姐很生气,把我们两个都打了一顿,撵出将军府到外面去住,我们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娘亲花了几年时间做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有,虽然我们再也没见过娘亲,她可能也不再像以前……可是如果她看到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而伤心难过,她一定比你更伤心、更难过!你在心里流多少泪,她一样要流多少泪,为了娘亲,你要振作,她还在病榻受苦呢!”。

祝良姜的一席话如当头棒喝,祝合萌不再去想式微和邢莪术的事,起来道:“我去洗洗脸然后煮饭,你们晚上还有的忙。”,姜半夏将银针都从刑莪术身上拔出,她还糊里糊涂的,问:“祝兄弟,刑莪术怎么会认识那个女鬼,还叫她的名字。”,祝良姜叹道:“应该是那个女鬼施了媚术把他迷住了,竟在梦里都叫她的名字。”,姜半夏直接把一根针扎入刑莪术的人中穴,刑莪术立刻痛醒,姜半夏把针拔出来然后连同其它的针都扔进酒坛,抱着酒坛匆匆而去了。祝良姜也赶紧追上去,道:“姜姐姐,我帮你拿。”。

刑莪术坐起来缓了半天才想起梦中的事,道:“糟糕,我一定中了祝家人的诡计!”,刑莪术行动已经快了许多,屋里院外都没有祝合萌的身影,刑莪术把衣服穿好在禅智寺找了好久,问一个瘸子和尚才知道祝合萌在厨房忙碌,刑莪术跟着和尚来到斋房,熟悉的饭香味儿飘来,有几个和尚在给祝合萌打下手,可她的手艺只有辩世、陆也白头和这几个相熟的人才能品尝到。

她在烟雾中,她在缥缈中,她的脸上依旧挂着他喜欢的笑容,祝合萌看到那个白衣少年站在不远处,放下手中的木铲扑进他的怀里,刑莪术亲吻着她的头发,祝合萌紧紧的抱住刑莪术,刑莪术也越抱越紧,那些光头和尚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可眼珠子都斜了。

一股浓烟从锅中升起,刑莪术道:“菜要糊了…”,祝合萌开心的跑回去,刑莪术也加入帮忙,添柴烧火忙的不亦乐乎。

祝合萌看着他入睡,苏子抻个懒腰,看见这身白衣服心里就不自在,上面又是灰又是油,苏子闻了闻,有一股木柴味儿吸入鼻中,还有恶心的炒菜味,苏子看只有祝合萌一个人在,这次她桃花满面,苏子感到舒心不少,不用问也知道刑莪术的病好了,苏子笑道:“你能把门窗关上吗,我要换衣服。”,祝合萌关好门窗站在门外,里面苏子还在碎碎念:“你是带他下厨了吗,你倒是把衣服换好了,怎么不给他换换,这味儿!我都没心情再吃你做的菜了!”。

门开了,一个身穿紫裙的漂亮姑娘出现在面前,祝合萌打量一番,道:“刑姑娘怎么总是穿蓝色衣服,看来你偏爱紫色。”,刑苏子低头看看自己,道:“哪有,我这次只穿了蓝色的靴子,不明显吗?这裙子是紫色的而且上面也有白色、杏黄色,这里还有红色呢!”。

马蹄踏踏,祝良姜骑着红马停在小院门口,红黑不离,刑莪术的黑马也跟来,苏子奇怪道:“我们去哪儿?”,祝良姜拍拍马的身子,道:“去看热闹,来,上马。”,苏子自己跃上马背直接靠在祝良姜的背,祝合萌叫住他们,跑过来道:“我也同去!”。

祝良姜知道三姐的心思,就让她骑上黑马跟着他们奔赴玉钩斜。祝合萌问道:“刑姑娘,你的衣服是仙女织的吗?”,苏子笑道:“怎么可能!我们的衣服都是从大唐买的布料,是狐女量身裁做的,可是只有我二哥的衣服是我母亲做的,他的!算是仙女织的吧。”。

和尚们的念经声在一里外就听见了,苏子不高兴道:“不是看热闹吗,怎么来看和尚念经!”,祝良姜下马道:“你知道再往前只能步行了,来,下马,我不会骗你的。”,走了一里路果真见到奇景,有二三十个和尚围成圈坐在山坡下闭目念经,中间坐的是姜厚朴,他敲木鱼念真经,商陆扛着一捆黄布,几个筋斗跃上山坡,几下就把所有的黄布从坡上一直铺到坡下,陆也白头用木剑取自己的鲜血在黄布上画符咒,剑指苍天口中念咒,然后将整只木剑插入地下,从袍中掏出四张符,燃起一张扔到地上,玉钩斜霎时变成火海,人参和草都烧的噼里啪啦作响,陆也白头飞到坡下将另外三张符从祝良姜的手肘划过,道:“借你的神火一用!”,陆也白头很快回到黄布的尽头,火已经熄灭,原来的凄凉之地竟然长出一朵朵小花,紫花、黄花、红花还有粉花甚是可爱,黄布也没有受损,陆也白头将一张受六丁神火燃烧的符扔向空中并且定住,大声道:“开中天门!”。

符咒开始发光,又扔一张道:“取西南道!”,符咒燃尽化灰消失不见,最后一张放到露出的剑柄上,陆也白头用力念咒,用手点住剑柄也不怕神火灼烧,道:“开冥界之门!”。

空中的符化成一道炫彩之门,里面白光耀眼,门上彩虹斑斓,彩蝶与美丽的飞鸟在门口飞舞,陆也白头的另一只衣袖已经燃烧起来,商陆上前抓住陆也白头顺着黄布逃到众僧后面与苏子几人站在一起,火无法熄灭陆也白头只好把这只袖子也扯掉,道:“此门只开一刻钟,大家顺着黄布走吧!”。

身着宫衣的宫女和华丽装扮的嫔妃舞女一个跟着一个踏上黄泉,黄布升空往门中飞去,苏子被彩门吸引往前走,还好被陆也白头一把抓住,符咒燃尽,黄布已经消失在白光中,彩门也消失了,可是月亮还是不肯照射玉钩斜,陆也白头道:“你怎么还不走!”。

这时,秦式微隐约现身,陆也白头道:“你也走不了了,冥界的大门已闭,我也断不能留你在人间!”,秦式微走到苏子面前道:“不麻烦道长了,就请用火将我燃尽吧,可我还有一个心愿。”,秦式微把目光转向苏子,道:“你和他很像,我送你一个礼物,这是玉露冰皮,像是透明的面纱,是北海进贡之物,皇上赐的,还有这个,是我编的,戴着吧。”,秦式微把用红绳编的手环戴到苏子的右手,然后走到万花丛中等待灰飞烟灭,陆也白头拿出符纸又借用了神火之力,秦式微在烈焰中燃烧,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梵音铭唱,苏子哭了,正是寂静湮灭之时,姜半夏道:“我想她累了。”,听到姜半夏的声音,苏子的悲伤感觉一扫而空,道:“你从哪里出来的?”,姜半夏看着在烈焰中的式微心情沉重,语重心长道:“救人济世却也枉杀无辜,今后我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草药治病救人了,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花一草怎敢毁伤!”,苏子突发感慨,道:“正是煮豆燃豆萁…”,众人一齐惊讶的看向苏子,苏子耳朵都羞红了,道:“小的时候,我二哥读书时战神庄都流传的一句话,那天,我大哥在鹿泉边自怨嗟叹,我把他推进水里,母亲用这句话对我好一番教育,其实我只是淘气而已,可是母亲生好大的气。”,祝良姜道:“你母亲用的对,可你用的就牵强了许多。”,苏子辩驳道:“我和二哥双生同脉,难道世间万物不是依托于同一片天地而生,我是没读过什么书可道理我都懂啊!”,祝良姜不再打击她,陆也白头倒说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苏子乐的忘了礼数,脱口而出:“陆头都说我说的有道理,你还敢辩!”,陆也白头也不在意倒是笑得前仰后合,大笑道:“陆头,好听!”。

众僧走在前面,苏子把马让给姜厚朴,另一匹也给陆也白头骑了,几个小辈走在后面,苏子问:“姜姐姐,你一直都在吗?”,姜半夏道:“我一直坐在众僧后面,陆道长叫我闭上眼睛以免被冥界之门吸走,我看你们差点被吸走吧,连我都看不见。”。

月儿悄悄上,此时玉钩斜的小花正在享受光的普照,没有太阳的炽热,只有月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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