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肖思域知道公司高层串通员工牟利之后,一直在找机会清理门户,虽然Neda现阶段还动不得,但和她同一阵线的虾兵蟹将一定要清个干净,Neda手底下没了这些小卒为她干事情,任凭她再有心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这些人里首当其冲要肃清的就是马克。
肖思域群发了一封邮件,大意是公司战略调整,未来会更侧重于亚洲尤其是日韩市场的发展,现有欧美品牌只维护不开发,并将更多渠道及资源调配给了日韩市场。对肖思域来说欧美市场这块肥肉肯定不会丢,只是现阶段暂时停摆,虽然损失不少,但比起摇摇欲坠的人员结构和岌岌可危的公司声誉来她不得不这么做。
本来马克在接洽另一个欧洲品牌,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肖思域这个指令一下,马克当即炸了毛,飞奔上楼找Neda理论。
刚刚收到邮件的Neda也呆若木鸡,这么大的事自己事先怎么不知道呢?要说肖思域向来甚少参与公司的项目管理与决策,虽然NX的业务一直也都侧重在亚洲市场,但这和公司后来制定的全球战略体系并不矛盾啊,弃欧美保日韩的决策不仅会让公司损失惨重,也完全没有理据支撑。Neda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暗自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肖思域没有理由突然独断专行地自损荷包,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马克坐在Neda对面,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对这个决定不满意,不甘心,要争取,要推翻。Neda双手环臂靠在老板椅中,整个身体陷下去,显得安静而沉着。她静静听完马克喋喋不休,抬起一只手捋了捋耳边散落在颧骨处的短发,淡定地说道:“这是公司的决定,我没有办法”
马克一脸惊愕,质问道:“你参与决策了?”
Neda没有回答。
马克愤怒地将手里的记事本摔到Neda的桌上,“你事先怎么不通知我?”
Neda仍旧不说话。
马克无法遏制激愤:“你知道我那个欧洲品牌都快谈下来了,现在就差最后的资源报价了,你们这么一搞我还怎么跟人家往下谈?”
Neda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那棵柳树竟然已经长到两层楼高,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马克怒吼道:“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Neda的眼皮动了动,高耸的颧骨使她看上去严肃而冷漠,她徐徐开口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是公司的决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更改,所以你的那个欧洲客户只能放弃”
马克大怒不可遏:“凭什么!”
Neda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凭你是NX的员工”
此时的两人各有各的愤懑,马克自不必说,而Neda作为公司高层,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接到本该由她决定的策略变动通知,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也太伤人了,而这种伤害只能由她独自默默承受,因为这个伤害太阴险太狡猾,阴险得见不得光,狡猾得让她颜面尽失,所以面对马克的满腔怒火,她只能郁闷地保持沉默,这样马克才会以为这场战略游戏里有她Neda的份,她在众员工心目的位置依旧中稳如泰山。
眼见发飙无用,马克冷静下来,他换了衣服腔调问道:“能不能告诉我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Neda见马克恢复正常,平静地回复道:“就是你看见的这回事。”
Neda冷淡又轻蔑的态度像在马克的自尊心上狠狠扎了一针,极度不爽,马克欲再发飙,Neda见他一副沉不住气的猴急样,心里冷哼一声:“年少轻狂”
她暗自思忖肯定是某些事情出了纰漏肖思域才会突然这样,但她拿不准是哪里出了纰漏,而她也并不打算和马克讨论一番,因为她明白若此时和马克商讨大计,就等于自己把那些不上台面的事亲手放到了阳光下。那些龌龊事只要在暗处,她都能矢口否认,而一旦被拨弄开,她就摆脱不了沾上那股臭味了,而阳光只会让那股臭味发酵霉变得更快。
世间事就是这样,有人哭有人笑,马克和Neda被推到了悬崖边,真老板却笑开了颜。
肖思域群发邮件后的第二天,真老板就召集大家开了个会,当然这个“大家”里只包含他的亚洲品牌团队,并没有我。
海莉对我说,真老板兴致高昂的请大家吃了午饭,饭局上对公司的这个英明决策拍手称快,同时也对未来的工作重心和品牌规划做了非常积极地展望,他坚信这个决策对他的亚洲品牌部和他本人的未来都是极大的利好。真老板向来能言善道,在他的鼓舞下整个团队都很兴奋,大家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鸡血热情。
而这群打了鸡血的人里,并没有我。
海莉言语惋惜地说:“真老板吃饭没叫你,你别往心里去哦”
我摇摇头,这本来就是你们部门的庆功宴,和我没有关系。
海莉哼了一声,道:“最冷不过人心”
海莉知道真老板曾经邀我去他的团队,一旦我归属到哪个团队,我的部门就会被纳入该团队的业绩考核中,可我们是个花钱的部门,到时岂不是要给真老板的KPI做减法。
当初真老板拉我站队,无非是见我和肖思域有私交误以为我后台强硬,而如今肖思域不仅削减了欧美团队的资源,更全盘拨给了他的亚洲团队,这足以证明公司对他亚洲品牌整个团队的重视,对他团队的重视也就是对他真老板本人的重视,都被这么重视了,他何苦还要费心拉拢我这个前景不明朗的局外人呢。
海莉似乎看得很透彻不停地安慰我,她不知道在NX这么久,我也早就看透了。
人走运的时候老天都会再助他一把,真老板的兴奋还没消退,马克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