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不会说，我们只是放风筝玩儿。”银狐满不在乎，又转了回来，“现在我们去干嘛？”
少熊才张口，梦马又一闪而过，只好看准了他回来时机首先迎着说，“我先要让你熟悉她的气味。”迅速就整理出了飞去青宁家所用的路线。
“那还不快上来。”银狐转了身，头朝外方，悬停在阳台外丈余远的位置。
少熊犹豫着，“我可是大块头。”
银狐不耐烦地扭回头，“少啰嗦，我还是加长翅膀嘞。”
少熊跳上护拦，飞身扑出，稳稳骑跨在了银狐脊背上，“真有你的。”少熊衷心地赞许，等着接下来的奇妙之旅，但身下银狐忽然带同他往下急坠，他张大了嘴巴忍着没叫出来，眼看着要到底，他正想翻身滚下，梦马却紧贴着树冠以一个圆滑弧线从容自得飞了起来。
“你这个死胖子！”身前银狐玩笑着，“现在去哪儿？”
来到了上空，少熊痛快地笑了出来，“你先让我过过瘾，让我打个电话。”他拿出了手机，兴奋地口出粗言，“我靠，信号真他妈强。”
少熊拨通伊莲娜的电话说，“现在，到青宁房里去，其他房间灯都关掉，保持安静。”伊莲娜还没来得及回话，少熊已在催促，“快，听我口令。”少熊已指示银狐来到了青宁家不远，银狐悬停在上空，少熊对着手机说，“好，现在开灯。”
几百米外，乌黑的背景中，忽然一扇窗户闪亮。
“好，现在打开窗户。”
隐约一个女人的身影来到窗前，窗户被打开，连里头的单人床都看得清楚。
“好，现在退出房去。”
少熊看着伊莲娜的身影消失在又一角，而后带着笑意说，“拜拜。”
屋内，伊莲娜带上房门，完全不清楚状况。
“看到吗？就那儿。”少熊一手拍了拍银狐的脊背。
“呵呵——”银狐干笑了两声，“抱紧我喔，不然你会摔得很惨。”一个急俯下冲，少熊身体向后倒去，靠着两腿将银狐身体紧箍，才没给甩下。紧接着银狐又是一个急刹，他自己已牢牢攀附了在窗台上，而少熊一头就从窗口栽了进去。
房内，少熊就势翻了个身才停住，银狐收了翅膀轻轻跳入，向地上的少熊点了下头说，“你算过没有，没有我，你得蹦跶多少次。”
少熊歪头打量着银狐的身体，“我最好还是给你系上条狗带。”
“有人。”梦马瞥着房门。
伊莲娜在门的另一侧，心里一哆嗦。
“别理它。”是少熊无所谓的声音。
门内，一人一狐依然做着奇怪的对话。
“我第一次走近她，我闻到一种似乎只有植物才会散发的气味。”少熊跟着摇摇头，“我保证绝不是香水的味道。”
“你鼻子还不错。”银狐正将吸入的空气过滤、整理。
少熊笑了笑，将手指放在鼻下，使劲嗅了一下，“我得这么闻，也才闻到一丁点儿。你呢，只要——”说着闭起了眼，微仰起脖子，陶醉地画着小圈吸入一撮空气。
银狐都没搭理少熊一眼，脑子里进行着复杂的快速分析，房间里有百种以上物件，每种物件都有它特别的气息，有些气息之间还会发生反应，产生新的味道，有的时间还会走进另一些人，也会留下每个人特有的气息，差不多与这个房间的主人都有血缘关系。继而，银狐笑着少熊，有迹象显示少熊不是第一次走进这房间，那原本属于他的气息忽然躁动起来，向着自己的主人涌去，而少熊的身上也有更多气息急于摆脱他，在他体温的作用下，在他的身周混乱地横冲直撞，他简直想把少熊扔出这个房间。
银狐继续屏声息气，屏蔽了自己所有气息，就地取材，轻轻扇动肩头两个小翅膀，将室外空气引入把少熊圈住，单留一条通道通向鼻息。它其实一进来就发现这个房间主人的气味，它待得越久，发现就越多，它的轮廓也就编织得越清，仿佛，它看到，清晨，最初一丝太阳光刚刚照出，一支还带着露滴的玫瑰花蕾正悄悄释放它轻烟一样的芬芳，暗红色，被轻盈的绿色包裹，矜持、浓烈、自我沉醉。
“走。”银狐突然就转回身，跳出窗口，张开了翅膀。后边少熊也冲破了气层紧跟着跃出窗口扑了出去。
客厅内，伊莲娜飞快赶到窗前，隐约一展机翼消失在上方夜空，留下几声男人之间不明所以的吵闹，但传递给她一个积极的信号。手中她的手机抖动了一下，她拿了起来，从少熊的号码传来几个字，“我走了，亲。”
梦马再次飞入上部夜空，远在人的视线之外，他还带着醉意，在城市上方盘旋，这是少熊从末达到过的高度，到了这个高度根本无需警惕人们的视线，直正的飞翔，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是不是比你历害。”梦马淡淡地问。
看着底下不再高不可攀，不再嚣张的城市，少熊也骄傲起来，“你远比我历害。”
城市终究是城市，所有的街道、建筑、灯火也都只不过是人的创造物，不会比人更冷漠，也不会比人更骄纵。
银狐的嘴里哼哼有声，哼的就是不久前它听到的节奏，似乎忘了自己的任务。“你想欣赏夜景吗？你想看哪儿？”在哼唱的间歇，它怡然自得地说，“直觉告诉我，小姑娘依然安全，要不我就会闻到紧张的气息。”
银狐由低往高、由中心经外围以螺旋状扩展飞翔，不同的风速、风向、空气的洁净度等等，各种气息都会找到它们最喜欢的停留高度。
少熊没有回应，借助星光，却看着远方下界惊艳地“嗯”了一声。银狐也回头下看，那儿是梦龙湾，“再过几个小时才是它最好看的时候，等忙完了，我带你去。”
银狐渐渐飞离城市，“也许它所处位置离有点远，但它类似磁场的效应，已经引起我鼻腔内神经记忆，我要与这种气味建立联系，我看这几天她都没在城内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