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没时间观赏这个海底美景,银狐不及思索,将少熊抓到了身下,用两个前腿将他抱住,借助小翅膀和尾巴,在各假山之间穿梭,仿佛已经来过无数次似的,直奔他的目的地,而后在一处洞壁之前停了下来,同时松开了少熊。洞壁也有部分溶解,露出蓝色晶莹的结晶体,可以想像,假以时日,这个洞庭会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或许会与大海连通。
银狐的前掌在洞壁上触摸着,接着,他停下,随着手爪回收,带出一块岩石,少熊忙接住,银狐又引来浮光打亮洞穴,洞穴很窄,不过二十几公分,眼下根本无法进入,而少熊的脸色已经发胀。银狐迅速将岩石抓过塞回洞口,他仰头做了个回水面的姿势,如前抓过少熊急速地游回到刚才的通道口,继而还是用尾巴带着少熊穿过引洞,来到前洞。
少熊已经十分艰难,勉力爬上银狐的脊背,开始用意志告诉自己,“快了,很快。”为了避免过快速度引起少熊呛水,银狐依旧不紧不慢的向上划游,少熊双腿使劲地夹向银狐腹下,银狐依旧不动声色,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终于,快出水面。与少熊的期待不一致,银狐没有一跃而起将他带到零海拔,而是四十九米,四十八米,四十七米,但少熊再也不能拖延了,松了手,使了全力往上冲去,而银狐竟然停在原处动也不动,少熊完没有能力顾及这小狗崽子了,就算返回,也要先吸口气。终于,他冲破了水面,呼吸到了他渴慕的空气,疯狂的喘息着,要把这一刻钟的缺失都补回。一个身影迅捷地从海水内窜出,跃离了水面,一个奚落的声音在少熊还没回神之前从上方传来,“以后还想跟我玩,就要好好练练。”
少熊喘着气仰看,弦月不知何时升起,淡蓝月光下,银色飞狐扇动着它骄傲的小翅膀,悠然悬停在他上方数米处。“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少熊抱怨着,开始审看所在位置,与一刻钟前入水位置相距约有百米。“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可以开口问一问了,仍然一边喘着粗气。
银狐飞掠下来,像扑食的大鹰将少熊抓了起来,往上飞去,“我带你呼吸一下上方空气。”
少熊翻上银狐背脊抓住了皮带,夜幕下,海、山、弯月、星与一千米高空一起把城市都变渺小,从没获得过如此的骄傲和自由,从来没交到过这么令人骄傲的朋友,多栖身体,兼有海陆空各项所长,能飞善游,有惊人的嗅觉和视力,还有难以想像的回声定位系统,完完全全的世间精灵。少熊兴奋地大叫,“快点说啊,怎么一回事!”
“那个狭窄的通道,又连着一个洞穴,应该不大,有一样宝物藏在里头。”银狐扭回头,“第一,这里非常隐蔽,很难达到,除非采用破坏方式,但宝物也可能因此损坏。第二,这宝物有一种特异的芳香,藏在这里,主人可能是希望能通过深度的海水将这香味阻隔。第三,我推测宝物的收藏温度可能有讲究。这里水深还不够,照说达不到恒温,但这里一个大洞庭几乎已经与外部隔绝,它又深藏在里层又一个小洞穴里,温度相对稳定。”接着银狐笑了笑,“可惜啊,洞口太窄,我也进不去,想必藏宝人也是借助工具才将宝物放进的。我不是要偷人家东西,我只是要看一看,不定就与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那也未必。”少熊干笑了两声,终于该到他骄傲了,他正不甘心完全的沦为配角,一个保护者,完全的被保护起来,怎么行。
银狐听到笑声得意,回过头,就见少熊面露诡异神情,一下就从银狐的身上载倒,往下急降,银狐低头正要施救,下边少熊身体忽然变得又瘦又扁又长,就像傍晚时分的人影,飘浮在空中,唯独脑袋还是原样,仰起脸笑笑的,银狐惊异,忽然少熊两个长臂飘起,抓住了他肩背,银狐连忙挣脱飞得远远的。
少熊叫苦,“把我带这么高来,就是要把我扔掉吗?”
银狐在高处俯看,“你这个怪物,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奇葩?”
少熊满是意外,这个狐身狐脸却又说着人话的家伙竟然嘲笑他是个怪物,“这不就是简单的缩骨移筋展肌术的综合嘛。”
银狐下降了数米,观摩起来,一边点头,“你当然不会飞,你必须要借助跳跃来到高处,再通过肌肉的变形和铺展,达到飘移的目的。”
少熊在下面微微动着,“对,就像个风筝。”
银狐笑了起来,“那你来追我呀。”
哎,少熊无奈极了,“我现在过度变形,只能这么慢慢地飘着。”
“哦,那很容易给老鹰抓住吃掉,对不对?”银狐找回了骄傲,然后嫌恶地说,“你变回原来好看点的样子,我把你抓上来。”
于是少熊收身,但银狐却没赶上前,少熊以仰姿慢慢降落,银狐追着研究。少熊充分运用了所有体表来招揽、容纳身下气流,才得以缓步降落。银狐来到了少熊下方,少熊翻身落上了银狐脊背,迫不及待说,“快,我们去看看那宝贝到底是什么?”
“至少你跳飞机用不着降落伞,对吧。”银狐答非所问。
他们再次进入洞庭,轻车熟路,没用一分钟。穿过流彩世界,来到里层洞穴入口,将封石移开,找了一处安稳点放下。洞内通道仍然被刚才引入的浮光照亮,那些浮虫还在拥挤着寻找出路,银狐一到,即刻又变得秩序井然,银狐往洞内将一个气泡吐出,它们又相随追去。
少熊试着将脑袋探入,稍有余隙,他探出头,向银狐点点头,身体平平的浮起,银狐想起刚才的情景,皱了皱眉头。少熊没有即刻变形,而是一手与脑袋先行潜入,另一手背负在后背,其余身体部位紧随进入再相应变化,而银狐完全看不到洞口以外少熊的身形,看上去就像是少熊正渐渐被吞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