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迅速跑出,来到小柱身边,好奇看着小柱手里的东西。
“好,再给你看一眼,我就收起来。”这是小柱今晚的收获,但今晚的事情还没结束,他来找青宁主要还是为的另一件。
青宁正搀着她妈妈在沙发上坐下,“等下还有个人来。”一看到她妈马上紧张起来的样子,她忙又笑着着嗔怪她妈妈,“你放松嘛。”
小柱看看自己的手表,正要将一瓶一盒投入包内。伊莲娜忙说,“那个鬼魂给你,那个死虫就给我吧。”
小柱想了会,将玻璃盒子递给了伊莲娜,“好,那我就再抓个来。”
青宁这时站起,不再闪避,就在众人注视下,闪身出窗。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扇窗迅捷的打开又合上。只有小柱不以为然地指着自己,“不要羡慕,我也行啊。”他眼睛厅内四处打量,找到灯源开关后,走过去试着关了几个,最后只留下角落上沙发后一只,好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乐呵呵神兮兮说,“如果灯光太强烈,他就会不太习惯。”
这个他是谁?伊莲心里嘀咕着,但受到青宁感染,她也越来越从容起来,这个家庭越来越强大了,能抵抗巨大的冲击。她也期待地看向小柱,边起来走进厨房,灌了一壶水。既然有特别客人来,烧壶新水好泡茶。
没多久,水壶里的水就“嗞嗞“响起来,她拿过茶杯又冲洗擦拭了一遍,热水壶里水更响了,估计一会儿就烧开,她干脆等在厨房里。她已经不害怕了,但无法平静,脑子里所想都是这一切该如何解释,莫名地又将手伸到水龙头下洗起来。“格答”一个轻响,水壶跳闸,水已烧好,这才阻止她无意识把手洗下去。
水沸声停止,伊莲擦拭过手走了过去,另一个细微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有点像夏虫的嘶嘶的叫唤。她抬了头,露出笑容。敞开的一格吊柜里,那是一盆奇异的花,专门吸食厨房内排放未尽的油烟尘粒,常常夜深时,它细长的花蕾在一分钟内完成开放,绽开成巴掌大的花朵,而到清晨,又重新包裹起来。此刻,三朵花蕾都发出嗞嗞胀裂的声音,花蕾变大变长,花瓣间的细缝也出现了。
伊莲忽然不再纠结,就好比这奇异的花,世上有很多事无法解释清楚。
客厅里,正说着话的小柱打住了,他发愣地看着尽头的一个通道口,伊莲娜与青平也被这突然的终止惊愣。青宁已经进来,正轻轻合上窗帘,她的脸也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她有意留了一扇窗,身后窗帘仍在轻轻晃动。
青平与伊莲娜没法看到,但她青宁与小柱可以看见,她的爸爸尚逸正在过道口,看着身前玻璃门窗内的厨房。大家都停住,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
厨房内,伊莲出神地看着竞开的花朵,由端及尾,花瓣裂开,粉色花蕊露出,花瓣拗转,像起舞时下腰的舞者,黄色雌蕊也展现,幽香已经闻到了,花气相连织成薄纱,在厨房内飘扬,厨房内仅剩的烟尘被网罗驱赶向花盆,最后汇成数股白烟被吸入到花瓣当中去了。
这时,伊莲这才意识到客厅的语声停顿了好一会儿,她回过头来瞅了瞅,透过窗玻璃和过道洞口,她只看到客厅一方亮着略显暗淡但很适宜的暖光。她低下头,将陶瓷面白底青草叶纹水壶一起放到了托盘。客厅几人以最快遗忘速度就把前一场战斗抛下,投入下一场的会客,而她还总提心吊胆的,枉为他们之中的最长者,她有点羞愧了,这个自小长于富贵之家又天性柔弱的性格,让他在丈夫离世后过得疲惫不堪。而她同样柔弱的女儿,却已成长得这么强大。想到这儿,她的眼圈迅速红了。她使劲抹了一把,抬起头端起托盘走了出来。
尚逸转过身嵌入墙壁,在后看着伊莲出来将托盘放上茶几。
“客人呢?在哪儿。”伊莲把客厅都看了个遍,然后问青宁。
青宁把眼光从父亲身上移开,“其实他不算是客人。”她走过来挽着她妈妈手臂坐下,“他已经到了。”然后她看向小柱,向小柱求助。
小柱带来的行头还有一件,用一个狭长的青色布袋装着,一端是细绳收口,战斗结束后,它已经将它从卧室拿出,此刻正握在他手里。它拉开端口,取了出来,是一柄比他身高还高的白伞,伞柄有圆盘。他扫视了一圈客厅,把把圆盘固定在了中央地板上,他蹲到了地上,把伞又升高了几级,几乎要触及到上方吊顶,最后他把伞打开,就像一个四周垂着纱幔的华盖。伞内顶部中央一颗盘状蓝红交映的水晶灯亮了起来。小柱慢慢退到青宁身边,青宁则期待地看着如图画一样嵌在一方墙壁里的尚逸,另几个视线也都狐疑地在他们与墙面之间来回,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忽然,伊莲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青宁猛地握得更紧了,她转过头,然后顺着青宁的眼光像伞内看去,青平已早于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他们都看到了,伞内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立在当中,白衫灰裤,文雅而温暖的正注视着他们。
伊莲错乱地看着前方,她的另一手死死抓住了正待跑过去的青平。青平试图摆脱她妈妈的手,他转过脸来,看到了他妈妈木讷的脸,于是停了下来,迟疑了。
伊莲脸上两行眼泪黯然流出,这不是重会,她反而确凿地感受到,他确实离开很久了,他不可能真的回来,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臆想。
伊莲娜一手捂住了脸,她看清了那样一个男人,她的姑母为了他不惜与自己的家庭决裂,他的眼睛似乎要融化一样注视着的痛苦中的伊莲。这个女人憔悴不堪,也一无所能,可他还那样用他无边的温情去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