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百无聊赖,慵懒的静卧在,巨大人型骨床之上的开天圣火兽,牛尾向着虚空之中,猛然一甩。牛尾过处,一道耀眼刺目金芒,如闪电般,乍现忽隐。
开天圣火兽,便欲昂首起身,然而在收腿之际,忽觉后蹄触碰到一样,不该存在的异物。开天圣火兽心中火苗“噌”的一下窜出三尺之高。
“这些低级蠢物,真是不识抬举!本尊早已重审过多少次,本尊这段时间,需要独自静处一些时日,闲杂之辈,万勿靠近。否则本尊也是不介意,对这些无知无能之卑贱之辈,痛下杀手的!”。
前段时日,与月女神魂的一次意外交集,虽令宗赤分魂,大受其创,但宗赤心中却是异常欢喜非常。
然而那段一直被压抑尘封在心底,已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的美好往事,再次难以抑制的在宗赤心头,异常活跃的重燃而起。火势越烧越旺,直至一发不可收势。
相念不能相见,相思却难苦诉,这种痛苦,早已让宗赤一腔无穷无尽,怨气滔天的复仇之心,凌乱不亦,暴躁不堪!
“月儿!”
每念及此,宗赤便会在心中,柔情万种的轻声吐念着这两个字。
宗赤本以为,在自己遭到月儿利用,被引入到五大主神,设计的圈套之内的那一刻起,曾经的种种美好过往,便已烟消云散。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早已化为滔天的忿恨、不平、不甘和不愿。
可事隔数万万年之久,在无穷无尽的封印日子里,宗赤的心神早已死寂不波,心中唯一执念便时,复仇。除了复仇,再无它求。
当初,两愿情愿的美好相遇、相知、相恋,相依,为何在某天,突然发出让人难以制信的大转弯。
一种上当受骗,痛心疾首的心情,在宗赤脑海无边蔓延,淹没了所有情绪,所有理智。无法相信,真的无法相信,绝对无法相信。
虽事亦远去,遥隔数万万年之久,又恍若发生在前世往生,梦里依稀怅惆,如烟似雾,从紧抓的指间,万般无奈之中,悄然流逝。
片刻前还信誓旦旦,欢言嬉笑的娇美容颜,突然变的冷若冰霜,凛然难以亲近。那情那景,那人那瞬间,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宗赤魂魄最幽秘处,不以时间流转,空间转化而变的模糊不清。
那情那景,那人那瞬间,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宗赤心中越加清晰可视,早已占据了宗赤眼中的所有空间。
在宗赤的眼中,从束身被缚的那一刻,天地间只剩那情那景,那人那瞬间,再无它物。
神识大乱之下的宗赤,在一阵毫无章法的无力反抗之下,被早已谋划已久,蓄意多时的五大主神,联手封印起来。
随后,宗赤便被抛却至一处,无尽的虚空源头,一任时间荒芜,空间颓败。恍兮惚兮,不记岁月,不忆过往,不念今生,不贪来世,混兮浑兮,飘兮荡兮,浑浑噩噩,不知所终。
记忆早已变的模糊不清,但神识深处的那丝天生般的满腔幽恨,却依旧在提醒着宗赤,必须活下去,必须走出去,必须将那绝世怨仇,一一清算。
朦胧之中,神识早己浑浑噩噩的宗赤,忽然感觉到,牢牢束缚在身上那丝坚不可摧的神力索链,出现了一丝松动。
这根神力索链,并非由普通的主神之力构织而成的,而是通过先天混沌玄器,经由五大主神联手结印而成。以宗赤贵居怨灵之界,一方之尊,也是无能为力。只得暗自惊叹,主神这帮蠢腐之辈,居然也有自愿放下尊颜,屈身联合的惊人之举。
主神联手,怨界危也!以怨界一盘散沙的状态,此劫难逃啊!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宗赤身心俱困,心如死灰。
出于本能的反应,感觉到缚身神力索链的松动,宗赤一缕神魄,离体飘忽而出。这才将浑噩之中的宗赤唤醒,一点一滴的经年往事,缕缕涌上心头。
愤怒,强烈的愤怒,滔天的怒焰,梵烧着一切,同时也燃起了宗赤无穷无尽的斗志。当复仇的念头,重新占据了宗赤的整片天空,一股强烈的脱困之念,再次奋力的挣扎起来。
在这滔天的怨念催持之下,宗赤拼命的凝聚散乱一空的一身神力,历尽各将阻碍,最后终将一缕神魄送出封印之地,不期降临在这个叫作苍茫世界的凡俗之地。
只要心怀怨念之地,便是怨灵一族的可存之处。怨灵王在融入自己一滴先天幽怨之气后,更是短短数百年间,从一个毫不起眼,卑贱低微,不堪一提的低级怨灵,实力一路飞涨,成为可以对抗真仙之境的强大怨族王者。
更令宗赤始料不及的,便是想不到在这凡俗之地,居然有缘再与月儿窄路相逢。本以为自己会疯狂的前去报复,不顾一切的进行打击,纵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可不期,时隔数万万之遥,再次看到那张早已深印在心间,一任风沙时光吹逝,也无法磨灭的娇美容颜时,之前的种种怨恨、暴怒、不平、不甘等等诸多负面情绪,却开始一一碎裂,化为满腔柔情。
虽然一切都已发生改变,一切早已面目全非,但宗赤面对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依旧不愿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如刀,刀刀切割在肌肤之上,疼彻心扉。
然对宗赤而言,无怨无悔。
无边的躁动不安,使不得易,现出本体开天圣火兽的宗赤,百无聊赖的静爬在巨大人型骨床之下,呆呆的打发时光,静待吩咐给怨灵之王的工作。待其准备完毕之刻,便是怨灵一族,兵临天星城,一统苍茫世界之时。
可远在数万里之遥,天星城上空的天降异象,还是令宗赤心神一动,急忙运出神识,前往一观。以自身的绝世修为,与天地同寿的旷古游历,当今世上,已经很少有天地异象,能引发宗赤心神潮动。
这一次心神潮动,却不得不令宗赤心生警戒,当看清出天星城上空的情形之后,宗赤亦是心神一震。
在这区区凡俗之地,一介凡夫俗子的渡劫之举,居然引得天地初开之时,才方现世的灭世黑雷,降临此界。古怪,太过古怪!
在天地初开的混沌时代,灭世黑雷,自是让那个时代的天地众灵吃尽苦头。包括宗赤在内,哪个生在混沌初代的生灵,不是身经千劫万道,历尽灭世黑雷的重重洗劫,才得以辛存下来的强横存在。
身边又有不计其数的亲朋至友,一个一个的从宗赤身边逝去。在灭世黑雷的梵烧之下,化为飞灰,魂飞魄散。那是一段不堪回首,惨烈悲壮,痛心疾首的黑暗时代。
此刻想来,而从那个暗无天日,惶惶不可终日的混沌初代,走出的众灵,早已聊聊无几,屈指可数。
在一丝本能的驱动,宗赤心中贪念早生,便欲从这灭世黑雷之下,偷偷涉取几股雷力,来修复自己大为受损的神魂。
这灭世黑雷或许对他人,无甚大用。但对开天圣火兽,这种从混沌初代走出的亘古物种来说,那是一种近乎本源,无限近似神魂的纯粹能量体。这种早已绝种的上品珍物,如果稍加吞噬一二,对自身神魂的修复,自是有大有裨益的。
只是此刻宗赤,神魂受到重创,一身修为降至谷点,对上这并不纯粹的稀薄黑雷,宗赤心中也是并无十分把握。
同样让宗赤心存顾忌之处,便是紧紧偎依在天星天上方,那团庞大的仙灵之气。显然里面的几位小兽,正在进行某种神秘的法门,在不断吸纳天地灵气,假借阵法运转,将这灵气炼化为仙灵之力,来修复自身的仙婴。
以这些小兽的真仙修为,放在全盛时期的自己,自是不值一提的低等存在。可现在宗赤也不过仅是一缕受到重创的残魄,面对四位已近全盛时期的真仙,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但自己的偷雷之举,遭到窥探,惹来追杀之祸,显然以宗赤目前的处境,是相当不智的举动。可如此天降良机,宗赤亦不愿白白错过。
一切都还看怨灵之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一统苍茫之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宗赤还是不愿在这节骨眼上,因为自己的过失,将数百年来的谋划,付之流水。
此次降临苍茫世界,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得,在这种如此有利的情况下,如若失败,本体解困之日,又要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日了。
思及此处,心情烦躁不亦的宗赤,内心不由一静,决定先留心观察,以候偷汲黑雷最佳时机的到来。
实在寻不到最佳出手时机的话,就在最后一重天雷降下之际,趁乱出手。纵若失败,也不怕这灭世黑雷的反噬,大不了自己抽身逃之夭夭。
虽然这种狼狈行径,一直为宗赤所鄙视,但如今形式诡异,也顾不得这些了。做大事,还得不拘小节。
宗赤已为自己这种偷偷藏藏的举动,找到了非常合理的正当解释。想不到堂堂的怨界之尊,一方雄主,竟在干这种见不人的勾档,如若盛传出去,定会成为各界天大的笑话,让宗赤颜面何存。
非常时期,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宗赤心头掠过这句话之后,略带尴尬的表情一转,换上狠狠之色。
远在数万里之遥,爬伏在骨床上的本体,开天圣火兽,已欲奋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