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之后猪小亮算是彻底明白了人世间的残酷,这也直接导致他一周之内看红绫的眼神都颇为畏惧。
而爹娘的一袭话又怎能不引起高翠兰思量?长安、高玄……这都是高翠兰想见的东西,但现在她却轻而易举便和他们擦肩而过了。对高氏夫妇来说,此次远行长安确是“早有预谋”,吃饭午饭,他们便开立刻吩咐下人着手打点行装。
高翠兰被红绫饭桌上的一席话打动了——
高氏夫妇毕竟是养育了自己多年的父母,这次远行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高翠兰心中酸楚,心想自己的事想必也让父母十分为难,不如在离别之前一家人好好坐坐。但当他走进偏房的厅堂时,见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
“小心一点,我告诉你们多少遍了,千万要小心一点!这白玉盆可是王员外为翠兰嫁人备的厚礼的,不得有一点闪失!”高老爷亲自上阵指挥。
“爹……”
“哦,翠兰你来了?好好,刚好帮我拿下你娘这箱子首饰。”
“……”高翠兰莫名其妙领了个雕花锦盒,傻呆呆看着时不时拿手绢拭汗的高老爷。
“红绫啊,你可看见我那件雕花首饰盒?哎呀,看我这记性……”高氏朝高翠兰急匆匆趋步而来。
受不了。
走吧!走吧!统统都走吧!
就我一个人在这才好,我别提有多得意了!
高翠兰将盒子塞进高氏怀里,气呼呼走出了偏房。
红绫知道高翠兰的性格便是这样,心里明明不舒服却还偏要硬逞强,只好远远看着她大步走出房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啪。
关上闺房的房门,高翠兰四处张望了下,生怕那吓死人不偿命的狐妖又从那冒了出来,确定一切无恙之后,高翠兰这才安心坐在床上——
都说古代是重男轻女,但也没有这样明显的吧?女儿刚刚嫁出去,就急着到会儿子家养老去了!
“反正也不是我亲爸妈,我干嘛要动感情,哼!”高翠兰抓起方枕就往窗外扔。
“啊!”只听一声惨叫从窗外传来。
不是吧,这么巧?应该没砸死人吧……
高翠兰可不想因为误伤被抓到衙门去。正当她手足无措之时,只见一只手啪的一生扒上窗框,接着剑侠打扮的黑发男子便翻身一跃跳进了窗子。
高翠兰刚开始吓了一跳,但看这身行头,不正是那千年白虎天煞么?不过印象中的天煞明明是白发,而眼前的人却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碎发。
“天煞你没事吧?”高翠兰小心翼翼问道。
男子一言不发,恶狠狠回瞪了她一眼。
见势头不妙,高翠兰连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
男子一摆手打断了高翠兰的话不屑道:“这倒不必了,本大爷可消受不起。”
本来是想做做高姿态体恤一下下属,但见着白虎妖如此不领情,高翠兰立马退下女王光环,换上了平日那副嘴脸:“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砸到你,下次进屋请走正门,不然就给我小心了。”
天煞听后一愣,道:“这倒还真有几分我王应具的气势,不过气势是够了,但实力还差得远了些。所以你仍旧不像我王,更像是个悍妇。”
高翠兰气急败坏,但考虑到以后还要同在一个屋檐下,心想还是能忍则忍吧。于是她借机转了话题道:“你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
“不改发色又怎能混入人类当中?”天煞的话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难道你让我露着妖耳,顶着一头白发出门不成?”
虽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高翠兰还是忍不住心火上窜。天煞的外貌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两日以来,他态度却已经让高翠兰厌恶到了极点。如今见天煞再次挑衅,高翠兰忍无可忍骂道:“我高翠兰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还是我前世跟你有仇?干嘛老是针对我!”
天煞见高翠兰发怒,竟然一把捏住她的衣领,将她强硬拉到自己面前:“告诉你,我天煞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个个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试问你们做过什么?你们凭什么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眼神之中带了明显的愠怒,但能看得出天煞还是在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以至于他的声音依旧比较平静。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天煞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讨厌我。高翠兰想,没什么情感色彩。不过听他这一席话,高翠兰猜测一定是某个大小姐给他留下了极端恶劣的印象,以至于这虎妖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不过经天煞这一闹,高翠兰反倒平静下来了。夺回了自己的衣领,她轻轻推开天煞,眨了眨眼睛道:“我又不是大小姐,不过是个借了高翠兰的身份骗吃骗喝的骗子。当然,这还是托你们的福。”
见高翠兰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天煞反而觉得有些别扭了——这是刚才那个悍妇?
一个大男人冲女人发脾气确实有些失态,天煞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该用怎样的词汇形容,只是感觉异常下不来台,索性头一回说道:“你也不要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为我族之王,就应该有王的样子,不要给我们丢脸。”
高翠兰心中窃喜:这天煞果真是硬的不吃吃软的,而且看样子也并不精通与人打交道。
接着只见天煞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书信,将它递于高翠兰手中道:“这是齐重天托我带给花间月的信,他若是回来了别忘记给他……你若是想看也可以,这是我王应有的权利。”
“不是吧?这妖王还可以偷看私人信件?”高翠兰大吃一惊——
好一个八卦政权!
天煞再次用鼻尖看着高翠兰:“都说妖怪野蛮、无知,但那不过都是些愚昧的偏见!这牛妖齐重天是花间月安插在长安城的探子,十几年前他不过是长安街头一个卖破鞋的,但如今却已成为统管长安城十八家商行的巨商。”天煞愤愤不平说道。
“真牛X。”
这是高翠兰想到的唯一一句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