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是被痛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喉咙肿痛,全身如火烧火燎般,没有一处不疼痛难忍。睁开眼睛,视线模糊的紧,眨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一切,原来自己又被关进柴房了。
她不禁苦笑,那人还真没有创意,每次都是这一招。
只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她还是毫发无伤的进来,还有心情去诽谤某人,而这次她却连爬到柴堆上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就这样像个破娃娃似得躺在潮湿的地上。
身体很痛,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她并不想哭,这是身体自己在抗议。
旧地重游,她只觉得有一个地方比身体更痛,这一次和上一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逸风厌恶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真的很伤心,但她却不能哭。
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为了其他人伤心和哭泣,她有安逸峰,也只有安逸峰。
逸峰如果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吧,他是那么的宠自己,怎么会舍得自己受一点的伤害。
可是逸峰,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出现……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啊……
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来,顺着脸庞滑落下去。
柴房很黑,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面,只有少许星光闪耀,四周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哗哗的叫着,女子吸鼻子和哽咽的声音时不时在微冷的空气中响起……
安逸尘这天夜里照旧来到青颜的院子里等待,却一直没看到青颜走出来。难道她的夜游症好了?他轻轻走向她的房间,推开门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
一团小小的黑影突然向他扑来,他一闪身,那黑影便扑到了外面的地上。可那黑影似乎还不肯罢休,从地上爬起来又向他扑来,他一脚将它踢到了一边。只听见那团东西发出呜呜的叫声,继续向安逸尘扑来。安逸尘觉得奇怪,看它那么小的一团不具什么危险性,便不再闪躲,任它向自己扑来。
那团东西试图扑到他身上,却跳不上去,只能围着他转来转去,嘴里呜呜的叫的很是凄惨,还用牙齿咬着他的衣服下摆要拖着他走。
在月光下,安逸尘终于看清楚这是青颜养的那只小狐狸。
怎么回事,难道青颜出事了?安逸尘的神色一紧:“快,带我去找青颜!”
小狐狸仿佛听懂了安逸尘的话,撒开爪子就往外奔,安逸尘紧紧的跟着后面,脸色有些紧绷。
跑着跑着,安逸尘渐渐意识到这是往柴房去的方向,一把捞起小狐狸,他使着轻功向柴房奔去。
用脚踢开柴房门,安逸尘看见青颜躺在地上,她的面孔被头发遮住一些,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
他一时间有些愣住,小狐狸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青颜身边,围着她转来转去,她却始终没有反应。
小狐狸又跑向安逸尘,朝他呜呜叫着,咬着他的衣服下摆让他上前。
安逸尘这才醒过神来。他连忙快步上前去将青颜抱起,却不小心触痛了青颜的伤口,她无意识的发出呜咽声,安逸尘的身子一震,他尽量小心的抱起她,可不管他的动作怎么轻,他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的颤抖。
“青颜,青颜……”安逸尘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毫无反应。
安逸尘顾不上小狐狸,他抱着青颜开始往自己的房里飞奔,一路上他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那种恐慌的感觉几乎要把他吞噬掉,他突然很怕,仿佛自己怀里的人就要消失一般。
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安逸尘让仆人拿来大量的灯烛,房间里立刻变得如白昼般亮堂,他轻轻的将青颜放在床榻上,示意下人端来清水和伤药,开始动手帮她清理。
轻轻将她挡住脸的头发拨开,安逸尘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刚才在黑暗里还看不清,不知道她竟然被折腾成了这样。白皙的脸上大片的红肿显得触目惊心,那红肿之上还有数条划痕,其中一条长长的划痕正在渗出血来。嘴巴也咬破了,结了血痂。
他拿着帕子沾上清水,一点一点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污迹,遇到划痕,他便顺着那边缘擦尽量不碰到创口,好不容易帮她洗净创口,轻轻的抹上膏药,看着青颜始终微皱着的眉头,安逸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示意婢女上前来帮她擦身,安逸尘走出了房间,看着天边的明月发呆。
那婢女帮青颜擦干净身体,出来的时候眼睛却红了,安逸尘眼尖看见了,走上前去问她原因。
那婢女看着安逸尘严肃的表情,有些害怕,说话吞吞吐吐:“青颜姑娘……好可怜……”
“可怜,为什么可怜?”安逸尘的声音上扬。
“她受了很多折磨……”
“说!”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狠厉。
“她身上全是被掐的淤痕,还有很多被像被针刺了一样的小孔……还有……还有手臂上也有瓷器的碎片扎进了肉里,现在都还没取出来。”看着安逸尘越来越恐怖的眼神,婢女的声音越来越低。
“去请大夫!”安逸尘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简短的命令道。他推开门,向青颜走去。
丫鬟们已经帮青颜换好了衣服,她现在安静的躺在那儿,苍白着一张脸,眼睛下面有深深地阴影,本来就没肉的脸颊微微凹了下去。安逸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在青颜身边。
大夫来过了,帮青颜包扎好伤口,他有些责备的看着安逸尘:“受折磨过多,思虑太重,缺乏休息,她本来身子骨就弱,竟然还被这样的折腾,大户人家果然都是这样啊,女人啊,不是害人就是被害,总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大夫摇摇头,发现自己有些多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离开。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让丫鬟们都退下,安逸尘一个人坐在床前守着青颜。屋子里很安静,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烛火偶尔被风吹过忽闪一下,安逸尘靠在床榻边,似乎在回忆什么,目光遥远而迷茫。
半夜的时候,正如大夫所预料,青颜发起了高烧。
她睡得很不安稳,脸上烧起两块酡红,眼角又开始沁泪。安逸尘摸摸她的额头,滚烫不已,他绞了帕子敷在她头上,再帮她拭去泪水。刚要拿开手,手却突然被人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