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回到半个月前。
千机子从外面带回了一大堆红薯啊玉米啊芋头之类的干粮,作为他们平时的零嘴和消遣。女孩子本来就爱吃零嘴,所以看书无聊的时候青颜便总爱自己烤玉米或是红薯来解馋。
一开始陈子墨还不屑一顾,照他的说法就是:“哼,女孩子就是喜欢吃这些个小东西,我堂堂一个男子汉难道也要去吃这些小零嘴儿,那也太掉面子了吧!不吃!”
听到陈子墨这样说,原本准备伸手去接青颜递过来的烤玉米的千机子,也只得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恩,面子是大,还是不吃算了。
不吃便不吃,自己一个人吃倒还落得逍遥。所以青颜便每每在午后看书累了之后,泡一杯清茶,烤一个红薯啊玉米的啃啃,小日子过得是十分惬意。
过了几天,在美食散发的阵阵香气的诱惑下,原本就立场不坚定的千机子,终于忍不住小小的尝了一块青颜递过来的烤红薯。
于是,这一吃,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千机子前辈从此便对烤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是拼命地往洞里运东西,每天都让青颜烤了给自己吃,发展到最后,便放弃了正餐,只吃烤的这些小零嘴之类的。
一老一少常常便这样聚在一块,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儿,一边说一边还嘻嘻哈哈的吃着东西。
作为零余者的陈子墨愤怒了。原因是这一老一少只管自己死活,吃饱了便不管他,所以他只能饿肚子。原本他还可以自己去捕猎,可这几天孤山绝兽迹,万径鸟踪灭,他是啥也找不到啊啥也找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整他,石洞里原本储藏过冬的腊制风干的肉类全部失踪了,就只剩下他瞧不上的那些个小零嘴儿。
陈子墨坚决不愿意妥协,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在抗争到底。于是乎,每天给自己煮越变越稀的小米粥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
肚子那是一个咕咕的叫,身边那一老一少吃得那是一个欢畅,一个玉米憋死一个英雄汉,不耐烦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那两个埋头大吃的身影,陈子墨终于忍不住了。他使劲地抓抓脑袋,声音像蚊子一般:“那啥,大爷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你们的小零嘴儿吧!”
千机子正在起劲地啃着烤玉米,闻言抬起头,嘴角还粘着一颗玉米粒:“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他转身去看身边的青颜:“乖徒儿,你听见了吗?”
青颜咽下口中的玉米,悠然地喝下一口茶:“啊?刚才有人说话吗?”
千机子嘿嘿一笑,继续啃了一口玉米,含糊不清地说道:“对哦,没人说话。恩恩,徒儿,这玉米真好吃。”
烤炉上的玉米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为了保证玉米能够烤的均匀美味,青颜还特地调制了酱料一层一层的刷着玉米。轻轻的把玉米转了一个圈,玉米上的油滴低落在炭火上,发出滋的声音,空气里立刻多了一阵馥郁的油香。
陈子墨咕的咽下一口口水,他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那诱人的金黄色的玉米:“我是给你们面子诶,你们一开始不是还哭着喊着求我吃吗?”
千机子掏掏耳朵,看向青颜:“徒儿,你有听见什么吗?”
青颜转一转玉米,回答道:“师傅,有人哭着喊着求我们给他吃玉米呢!”
陈子墨脸一红,又开始嚎道:“谁想吃了啊,谁说我哭着喊着求你们了啊?大爷……大爷我不稀罕。”
“哦,原来如此啊!”青颜遗憾地看向陈子墨,“唉,你不稀罕啊,真可惜啊!刚想说这玉米烤多了,想让你尝尝味道呢!”
陈子墨的脸上现出痛楚,他为什么就那么急着说出来呢!要是再熬一熬坚持一下不就好了吗?听着自己肚子发出的咕咕声,看着那香喷喷的已经烤得有些焦黄的玉米,陈子墨的心里不断地哀号着。
“徒儿,”千机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玉米:“我们别捉弄他了,还是给他吃吧!”
青颜一愣,想想也便不去耍陈子墨了,她拿起一个玉米递向陈子墨:“来,大爷,您请用吧!”
陈子墨怀疑地撇了青颜一眼:“你会这么好?”
青颜脸一沉:“那还是别吃吧!”
眼看着那玉米就要被收回,陈子墨急了,连忙上前去:“还是别浪费了,我就勉强试试吧!”
青颜一笑,将玉米向陈子墨递过去:“陈子墨。给,吃吧!”
陈子墨伸手要去接,青颜却不放手。她看着陈子墨,笑得十分灿烂:“我喂你,来,张口,啊!”
陈子墨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挠挠头,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脚,似乎不习惯青颜这样的温柔。
“陈子墨~~”青颜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嗔意:“我是好心要和你和解,你不愿意吗?来,小墨墨,乖乖听话,张嘴,啊!”
陈子墨嘿嘿笑了一声,终于伸头过去咬玉米。他的脸本来就有些发红,而烧的通红的炭火此时把他的脸衬得更加红润,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陈子墨的身子越过火炉咬了一口玉米,入口的感觉是那么的香甜,陈子墨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再加上那种暖意融融的感觉,他几乎就要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可是,怎么会渐渐有烧糊了的味道,还是毛发烧糊的味道,难道玉米须也和人的毛发一样发出同样的气味吗?陈子墨看向青颜,开口抱怨道:“青颜,你的手艺也太不行了吧,玉米都烤糊了,真的是,你自己难道没有闻到烧糊的味道吗?”
青颜捂住嘴,指指陈子墨的下巴,老头子原本还是坐在椅子上啃玉米的,此时也张大嘴巴,连手上的玉米掉了也没有察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说什么,可都哎呀哎呀的说不出口,只能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陈子墨不解地看向两人。不就是抱怨一下玉米烤糊了吗,这两个人有必要这么激动,激动到手舞足蹈吗?切,真是大惊小怪啊!
可为什么会有很热的感觉,而且感觉越来越热,他怎么感觉脸越来越烫啊?
“陈……陈子墨,你的胡子!”青颜终于喊出了声。
“我的胡子?我胡子怎么了?”陈子墨低头。
“……”
“天啦天啦,我的胡子!快快快,快来帮我啊!”他的胡子,他引以为傲的作为男人象征的他的胡子!!!
陈子墨看着自己面前燃烧的自己的胡子,连忙伸手去扑灭它。千机子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向门外跑去。青颜在一旁干跺脚,却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围着陈子墨绕圈,一时间场面那是一个混乱。
“青颜,水!水!”陈子墨大叫着。
“哦哦,我知道了!”青颜拿起身边的茶杯,向陈子墨泼了过去。
“嗷嗷嗷嗷,好烫好烫!”陈子墨捂着自己的脸,想去抓又不敢抓。
“天啦!”青颜这才想起,她的那杯是才晾了一会儿的热茶!
“陈子墨!”青颜四处一看,总算看到了地上的一桶冷水,她连忙把它提起来,向陈子墨泼去。
“哗啦!”陈子墨被突如其来的一大桶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青颜,青颜也傻傻地看着他,石屋里一时间极为安静。老头子急匆匆地从屋外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捧雪,看见屋里的情景,也不由得站住了身子。
“青颜……”陈子墨的全身都在滴水,从发梢到剩余的杂七杂八的胡梢,脸上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上去有些吓人。全身漫起的冷意让他不自觉地狂抖着身子,他森然看向青颜,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我……”青颜丢掉手里的桶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天啦,她向天发誓,她绝对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是看陈子墨那想吃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很像流浪狗的感觉,一时间就像逗逗他才喂他吃东西的。她怎么会想到陈子墨的胡子会长到碰到火炉,然后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烧了起来……
“噗噗,哇哈哈哈!”想起陈子墨方才狼狈的样子,青颜再也忍不住,跑到外面哈哈大笑起来,千机子也忍耐不住,背过头去身子狂抖。
“可恶!我要杀了你们!嗷嗷嗷嗷嗷!”陈子墨彻底爆发了。
于是乎,这天晚上,石洞里一直回荡着某人的嚎叫声和一老一少的尖叫声……持续不断,余味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