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狐皮让婉婉的肤色白皙透亮，红色的绢花又衬得她面若桃李。婉婉侧着身子望着窗外，浓浓的雾气已经散了去，冬日的暖阳明媚地在她的脸上打下光影。
“你很漂亮！”望着穿上白狐皮大氅的婉婉，锦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美丽，只能这样叹道，心里却还未回过神来。
“看来是人要衣装。”婉婉没有回头看他，依旧看着窗外。马车正经过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各种香料，食品，甚至鱼腥味等等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带着市井的味道。
“不是的，我额娘有句话，七分长相三分打扮。你穿什么都好看的。”锦麟急急地解释着。
“诶，你看。”婉婉突然身子倾了倾。手伸到身后摸着去拉锦麟。“快来呀。”
锦麟接了她的手，倾过身子坐到婉婉身边,“抖空竹的呀，你喜欢这个？”
拐角处，一个小孩正玩着空竹，只见他调开线绳突然拉绷，空竹嗖的一声弹上了高空，带着呼啸飞上天去，然后稳稳地用线绳接住，继续抖。
“他真厉害。”婉婉开心地说。看见她的开心，锦麟也开心起来。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有空带你去庙会。那些杂技艺人耍空竹真的厉害。”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那里，有些东西，在哪里都很亲切。”马车出了街道。看见刚才的小孩，她才想起允祯的话，“对了，我才想起，允祯投胎去了。让我代他向你道别。”
“他终究和我是无缘的。”锦麟身上的快乐突然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至少你曾经拥有过不是么？而且，你也知道他会有新的人生。”婉婉放下窗帘，反手盖上他握着她另一只手的大手上。
“我们这是去哪？”婉婉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京城外的正觉寺，那的香火旺，梅花林可是非常的漂亮。你不是想去赏梅么？”
“梅花开了么？”
“应该是开了一些，却还不到大开的时候。婉婉，来世我一定等着你，要你做我的正妻。”锦麟突然说道。
“如果下辈子我做了男人。我们便只能做兄弟了。”婉婉开玩笑道。
“我说的可是正经的。”
婉婉抽出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锦麟，其实我不在乎正妻的那个位置，在我们那里，夫妻两人只能拥有对方，对对方忠诚。男人结了婚便不能纳妾，而女人也不会和别人分享丈夫。即使没有结婚，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也是这样。”她不知道这样简单的和他说他是否能够明白。
“结婚？”
“就是成亲的意思。”
“你是要我休妻？”锦麟的口气里有些悲，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我可以遣散所有的偏房，但是休妻。”他闭了眼睛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一阵沉默后他张开眼睛看着婉婉，“我可以疼你，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我可以不去敏兰那里，也可以遣散所有偏房，还不够么？”
“对不起。这是我的问题，我的心很矛盾，我承认自己对你动了心。可又觉得不该让自己做小三。也许你不明白。至于休妻，你不能那么做。就像你对浩言说的，我知道这不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
锦麟大概听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心里还不能接受某些东西。
“我说过，我可以等，等到你自己愿意，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他的心有些乱，却假装镇定地说。“到了，下车吧。”
两人下了车，锦麟让吉福去买些观音香和贡品等礼佛的物件。自己则陪着婉婉进了寺庙。
寺庙不大，却香火鼎盛。供的是释迦牟尼大佛，大佛背后，和大佛背靠背供着千手观音。
吉福已经买了水果等进来，点了烛，上了贡品，又为他们燃了香。
婉婉跪在蒲团上，接过吉福递过来的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站起身来把香插进香炉。却发现锦麟还闭着眼睛跪在那里，等了一会，他才起身。
“你的愿望太多了吧，许了那么久。都许了什么？”婉婉站在一边。
“秘密。”锦麟笑嘻嘻地把香插进香灰里。
两人又到背面拜了观音。从佛殿的门进了后院。
“这里的住持，我见过几次，按理该去打个招呼的。”锦麟用井水洗了手，接过婉婉递过来的手绢。
“那我先去后面？”后山的梅花在墙后若因若现，有些舒展着探进了墙内。
“也好，待会我来寻你，吉福，你跟着小姐。”
吉福应了，跟着婉婉出了后院的大门。出了门便是后山，满山的梅花已经开了大半，夹杂着花骨朵儿，
“吉福，你看，这梅花好漂亮，可是都说踏雪寻梅，雪中的梅花怕是更要漂亮几分。”婉婉进了梅林，被这一片美景吸引着往前走。
“小姐说的是，而且这梅香更是越冷越是浓烈。”吉福紧紧跟在婉婉身后。
“你不用那么拘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或者走我前面，后面跟着个人，我觉得不太习惯。”婉婉转过身对他说。
“那怎么成。”吉福往后退了两步。
“算了。”看出他的为难，婉婉也放弃了自己的提议。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婉婉感觉什么东西擦过了头皮，只听见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的头发也散掉了一半。
“什么东西？”婉婉迅速回过身来。
“小姐没有受伤吧？不知道谁射了只小鸮下来。”吉福皱眉，扯着箭尾拎起地上被射穿的鸮鸟。
“没事，这里还有人打猎？”婉婉扯了绢花，把头发全部扯散，又用手做梳子捋顺了。
“应该不能，寻常香客是不让到这里来的。来后山的一般都是寺里的客人。再说这里是佛门净地不是？”吉福看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
正说着，听见天上嗖嗖两声，婉婉抬头看见一只黑色大鸟和一只绿灰色白肚皮小鸟正从天上往下掉。
“真的有人打猎。”吉福诧异道。“小姐，不如回去吧，既然有人打猎，怕是不太安全。”
婉婉点点头，心里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好一些的心情遭到了破坏。
两人正往回走，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们。
“喂，你们拿了别人的猎物就走，是什么道理？”
“十四，你这只大隼和白脸山雀还不够么？那只小的送人就算了。”
“可不是那么说，我的箭不还在那嘛。”
婉婉听着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又听见有人说十四，便回过头来看，只见两个人朝自己方向走来。果然其中一个就是十四爷胤禵。
婉婉抓了绢花把玩，停了脚步在那不动。
“十四爷吉祥。”待他们走到跟前，婉婉和吉福给他见了礼。
“是你认识的人？”胤禵旁边站着的男子问道。一边打量着婉婉。
同时，婉婉也打量着他，见他有一张大众脸，绝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能引起人注意的类型，带着股书卷气。男子穿着黑色貂皮大氅，同色绣金线滚边长袍，系着银灰色腰带，上挂白玉佩一枚。脚下黑色靴子。一身黑色却不失庄重。而胤禵却穿了件月白长袍，那张桃花脸更是莹白如玉。
“这位是十三爷。”胤禵有些疑惑，不过他先认出了吉福。于是提醒道。
原来是十三爷胤祥，胤祥虽然穿了一身霸道的黑，却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而十四那衬了他妖娆的柔和的白，却也没能压住他半分锐气。两人一黑一白在这一片梅林中倒显得也算协调。
“十三爷吉祥。”婉婉赶忙行礼。
“奴婢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吉福也在婉婉身后给他跪安。
“恩。起来吧。”
两人站起身，吉福把手中的鸟递了过去。
“你是？”胤禵接过，眼睛却还胶着在婉婉脸上。“你不是锦麟的那个小厮么？”
“十四爷认错人了，怕是先前见过我弟弟吧？若是没什么事情，奴婢就告退了，贝勒爷还等着呢。”婉婉并不承认，心里想古代对女子似乎并不宽容，又怕给锦麟带来麻烦。
“你是锦麟府上的？他也来了么？”胤祥接了话茬问。
“回十三爷话，贝勒爷去了禅房拜访住持。”
“不如一起去坐一坐？”胤祥偏头问胤禵。
“也好。”
婉婉只好让他们先走，自己和吉福则跟在他们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