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敬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不痛,“果然是在做梦。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刘子敬傻乎乎的说着话。泠汀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青阳先生干脆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年龄最小的关门弟子,他已经是完全没有想法了。他端起身边的茶缸,狠狠的灌了一口。
“烫……”泠汀很想阻止他,但是很明显的迟了,先生已经在跳着脚的喊“烫”了,当然,其实谁都没有听明白他到底喊的是什么,但泠汀还是自作主张的摸了两块冰糖出来,扔到了他的嘴里。但是,为什么青阳先生的书房里会有冰糖?
“师傅,你确定我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真的是一个仙人?还是跺一跺脚,仙界都要抖三抖的那种?”刘子敬偷瞄着青阳先生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着。
青*本就懒得理他,拼命的示意泠汀再拿些冰凉的东西过来。
刘子敬又可怜兮兮的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泠汀,“你真的是我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老婆的转世的转世的……”
“是!”泠汀很干脆的打断了刘子敬的说话,她现在忙着给自己的师公找东西呢,哪里有时间搭理刘子敬这个烦人的不肯面对现实的大木头。
并不是刘子敬不肯相信,实在是他不敢相信。一个身体里住了三个灵魂,而且,这三个灵魂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的令他头疼。“那么,现在你就是住在宁可的身体里?而宁可和那个画仙泠汀暂时被你镇压了?”看青阳先生和泠汀终于忙忙乱乱的安宁下来,刘子敬赶忙抓紧时间做起了问题宝宝。
泠汀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刘子敬,看得刘子敬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出了问题,“确切的说,这个身体是宁可那小丫头的,也是我的。而小汀呢,就是那个外来者。而你,就是我的丈夫,当然,你应该是不记得了。”泠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你从你背后狠狠一掌将你击飞,然后自爆,直接导致了那片空间的坍塌,所有人应该都魂飞魄散了,我之所以能够留下一缕念头,也是多亏了我族族规,直系子弟须留下了一缕分神在泠府。我便借着那缕分神转世,没想到一睡就是这么多年。我也没料到你当初竟然已经透支到那等地步,如果不是有法宝护体的话,恐怕连一点念头都存不下。只是你到底伤得太重,故而直到现在你也没有醒悟过来。”
刘子敬虽说听得云里雾里,但好歹最后还是明白了,他摸了摸鼻子,好奇的问道,“我跟以前那个我很像?”
青阳先生被这个问题呛了一下,狠狠的咳了两声。泠汀白了老人家一眼,说道,“你当然是跟你这世的爹娘更像些。”
“那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实在不能怪刘子敬智力退化,任谁碰到这种事都会迷糊很久。
泠汀极认真的注视这刘子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直觉。”是的,直觉,从心底里涌起来的直觉,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要抱住你,看见你的第二眼就想要永远护持在你身边……如果这样的感觉也会有错的话,命运就不应该让我在这一世醒过来。
刘子敬叹了口气,终于认命了。
“那么,宁可怎么办?”隋便担心的问道,“难道就只能让她一直被泠汀镇压着?”朱厚燳也支起了耳朵,原来自己中意的女人是位画仙,只是,似乎这位画仙目前的处境不是很好。
三长老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小淡当即就要请他们出去,不管隋便说什么都没有效果。“花自飘零水自流,何事苦苦求?”三长老突然开口唱了句,隋便知道是给自己的提示,赶紧记了下来,恭敬的行了礼,方才出了石屋。
“真的要顺其自然?”朱厚燳扯住了隋便,就在石屋外讨论了起来,“刘子敬已经捷足先登,若是顺其自然的话,说不定两人就洞房花烛夜了。”隋便轻轻的笑了,“感情这种事最是强求不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朱兄想来也不想面对这种事情。”
隋便上下打量了朱厚燳,见他焦躁,突然说道,“朱兄可想知道莫名的转世是谁吗?”朱厚燳撇了撇嘴,心里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你吗?莫得意,如今这转世的身份可不靠谱,估计也没什么大用处。
隋便见了他的神态,也大略猜到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出一个推测,“其实,我认为你才是莫名的转世。”朱厚燳愕然。隋便接着说道,“想来朱兄应该是看过的了,那幅画。”
想到那间暗室,那墙上的那幅美人将军,朱厚燳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朱兄当初之所以邀可可进京,想来也是因了这幅画像。”隋便说得更加明显了,几乎就是挑白了说。朱厚燳又点了点头,的确,当初一见那幅美人图,心底就禁不住的活泼起来,美丽的女子也见过上百,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能够让自己如此的心动。
隋便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在门口跺了一个圈,他苦笑道,“这天地极大又极小,它不过是个舞台,只是这舞台却几乎汇集了天下所有的人。在今天这场戏里,你、子敬、泠汀、小汀都是戏子,而我和可可不过是被强拉上台的观众。”隋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本来我们两人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但是却硬生生因为你们几世的纠缠而陷进了如今这个漩涡。我二人实在是受了池鱼之殃。”
朱厚燳“嘿”了一声,指着隋便说道,“如何就是我等纠缠了你们两人?这一切既然发生了,自然是本因如此,如今我们是三国逐鹿,你若是怕了,自管退出就是,少你一个也还少点麻烦。”
隋便看了看天空,没有云彩,一碧如洗,似乎是上苍不肯他任何的提示,他淡淡的说道,“如果事情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天意的话,天意又是属意于谁呢?”
听了隋便的话,朱厚燳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这天地说道,“我管他属意谁?便如我屁股下这个位子,他一定要我坐,我就搅他个稀巴烂。嘿嘿,生我养我的是我娘,可我不是他,如今我就是反了他又怎地?若果真笑到最后的不是我,我也该叫你们通通小不起来!”
隋便默然不语,冷冷的看着天空,良久方才问道,“朱兄,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小汀吗?又或者只是老天强加给你的心意?”长久的沉默,朱厚燳收敛了神色,安静的站着,他低着头,隋便的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是真的喜欢吗?为什么会喜欢呢?
“我在极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可可,当初我去了严州府宁家,整日里不是可可陪着玩笑?凭我心爱的,可可要,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可可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她吃。我与她一桌子吃饭,一个床上睡觉,低下丫头们淘气,想不到的,我怕她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心里想着: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可可她长大了,倒变成了泠汀、小汀的了,倒把我扔在一旁。那日里虽说是你故意的引了我去看,我见了又哪里有不伤心的?”隋便勉勉强强的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又问朱厚燳,“倒是你,你伤心个什么?你又有什么好伤心的?”
朱厚燳低着头,只是不言语。是啊,自己伤心什么呢?我与她也不过一起生活了半年时间,而且其时的她还只是宁可,并非小汀,虽说宁可的性子也很是可爱招人喜欢,只是到底没有小汀给我的那种感觉。我当时也并非有多喜欢她,不过是得不到的想要得到,我见她和刘子敬接吻,心底里生气,也不过是男人的嫉妒罢了,到底不是出自真心。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呢?
见朱厚燳低着头的想着心事,隋便也不说话,只管靠着墙根坐下,青绿的苔扑簌簌的被蹭下,仿佛时间的印记斑驳着被扫落。
在同一片天空下,刘子敬也在想着同样的事,他认真的看着泠汀,郑重的问道,“你喜欢的是王,还是我?”没有人喜欢被人当成替代品,尤其是刘子敬这样优秀的男人。说到底,对于泠汀,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如果不是当时的那一扑,或许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如此的近,但是,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女孩了吗?还是紧紧是因为感激与责任呢?
刘子敬时常这么问自己,只是答案始终都是没有答案。
泠汀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迷茫,眼前这个人的身影不断的与王重叠,明明并不是很像,但是在自己的眼睛里,额头、眉毛、眼睛、鼻梁、嘴角……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是不像的,当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似乎就是王在抱着自己,那种感动,一如千年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默然。
刘子敬苦笑了笑,转身,大步的离开,他需要冷静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