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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如斯的发丝乱了，并不理会，只是痴痴地抬着头看他。一股莫名情愫悄悄在两人之间蔓延。
“怎么走得这样急？”如斯皱眉问道，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上来，只是担心，“上次你只是一说，我原以为要再等一阵儿的，便没有着急……”
完颜元摘下头盔，端在右手里，笑笑不答。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他不想让她担心，亦或者，他不想让她卷入太多的是非漩涡。他如今，是要大动作了吧，的确内忧外患，权臣干政，确是需要上下清洗一番，只是自己……
如斯顿了一顿，似有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挣扎一下，未语脸先红了，“你……多保重，凡事不要逞强，你不知道那些人真的是不要命了……”
此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汉人，忘记了徒单恭嘱咐的话，因为她好怕，怕哪一天醒来，有人来报，他出事了……
“你……可是在担心我？”他勾起嘴角，不顾周围还有不少随行将领，凑近她，喷出热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如斯刚欲躲开，完颜元长臂一展，又将她拉近了些，愁眉苦脸冲她咬耳朵：“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留些面子可好？”
如斯动了动，听到这句话，探出一颗小脑袋往外看，果然，那几个副将和贴身侍从正掩着口偷笑，一副看戏的表情，当下一怔，不敢乱动。
完颜元得偿所愿，又怕身上坚硬的铠甲刮到如斯，只得分开一些两人的距离。他不敢也不愿错开眼，恨不能将此刻眼前的人刻在脑海里一并带走。
推推有些走神的完颜元，如斯嗔怪道：“就要走了，还不正经！”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种语气倒使她像个小妻子模样。
“对了，”完颜元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链子，应该是贴身佩戴的，还带着温热的体温。“看看，好不好玩？”他抿嘴笑着，软化了些许脸上硬冷的线条。
定睛看去，竟然是一个打磨的光滑圆润的圆滚滚小石头，中间穿了一个孔儿，挂在一条细细的金链上，在完颜元手里摇摇晃晃。
“呀！”如斯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平凡随处可见的石头，居然绽放出这样的光彩来。她接过，打量着，饶是在慈宁宫见惯了金银珠宝，此刻也是瞪大了双眼。“你……自己做的？”
“手艺不错吧？”完颜元接过，走到如斯身后，撩起她垂在颈子后的一缕青丝，仔细给如斯戴上，转到她面前，认真正了正位置。
如斯淡笑，打趣儿道：“胙王也忒小气，拿一块儿石头来糊弄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欢喜的。他，竟也是这样有意思的人呢……
完颜元装作伤心，故意哭了一张脸，委委屈屈地抽噎道：“人家好不容易做的呀……”
如斯笑着拧了他一把，一想到他就要走了，心里又涌上淡淡的伤感，轻道：“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完颜元也正色道：“看看吧，不知道具体的形势如何……”回来？那个人，压根没想让他回来吧，这么多年了，难道他一点不了解自己？九五之尊岂是他向往的？
“一路小心……”如斯突然抬头，展颜一笑，“我可不再啰嗦了，再说你又要臭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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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慈宁宫的门槛，如斯心情越发沉重，她不是不懂完颜元的良苦用心，因此在他面前，她装作不懂，劝自己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外派。但连日来的后宫生活，已经让她的嗅觉愈发灵敏。是自己多疑，还是果真是要变天了？
于此，如斯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心想还是赶快回去，出来这么久，太后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正想着，脚步不自觉加快，手心里已是冰凉一片。如斯低着头，快步走着，一个不留神，拐角处撞上一堵墙。
“痛死啦！”如斯按着鼻子，小声抱怨道。五官中，如斯最喜欢自己的鼻子，挺直俊秀，这一撞，酸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谁知，“墙”居然“哼”了一声，如斯一惊，知道自己是撞上人了，急急抬眼，这一看不要紧，完颜亶正板着脸，神情冷淡地掠过她。
如斯顾不上揉鼻子，赶紧跪下，沉声道：“见过皇上，奴婢方才得罪了，请皇上恕罪！”
低着头，看不到完颜亶的表情，只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如斯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好巧不巧，怎么撞上他了？
“皇上、皇上……”来人脚步匆匆，见到跪在地上的如斯，也是一愣，“如斯……”正是随后奔来的大兴国。
如斯听出他的声音，本有重逢的欣喜，不过碍着皇上在场，不敢相认。仍是认命地低头不语。
完颜亶没发话，如斯只看到一双黑色的金线滚边靴在眼前移动，毫不停留地远去了。
大兴国走到如斯跟前，欲言又止，最后只低低嘱咐道：“自己机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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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一片安静，齐儿、盘儿和哈娜一个也不见，如斯不敢大声，放轻了脚步，往里屋里走。
檀香味儿正浓，久久散不去，如斯忍住不打喷嚏，此刻案上的香炉已经灭了，灰烬还冒着热气儿。
“太后娘娘……”如斯轻轻出声询问。奇怪，这个时辰，太后应该在暖阁里，和齐儿说说话，讲讲宫里的事情啊。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联想到此前完颜亶刚出门，难道是他和太后说了什么？母子俩有什么隔阂的，不过……想到那个早夭的太子完颜济安，如斯蓦地一抖。
“咳咳……”里间传来咳嗽声，茶杯清脆一声摔在地上。本就寂静的宫里，这一声来得突兀吓人。
如斯急急往屋里走去，这到底又怎么了？
一掀珠帘，只见太后软软躺在矮塌上，原本保养得精致的脸，此刻失神，眼神空洞，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反了！反了！哀家……哀家要被这个混账东西气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