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一层薄雾,便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多奇妙的事情。
抱着我们还会回去的观点,离别倒不至于特别伤感。我们心里都认为这只是相当于一次奇特的远行,不像我被莫名其妙的拖到地府,这次是我乐意并且可预见的。
天地广阔,渺无人烟,挺不错。难以想象如果一出去就面临被围观的局面该如何应付,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大变活人的魔术。
一条宽阔的黄土路,越往前越宽阔,越往后越窄小,两旁是茂密繁盛,郁郁葱葱的树林。这条明显人力形成的路明确地说明这里有人类生存,并且不处于蒙昧未开的阶段。
我们当然尝试过这个通道是否可以两边通行,不过看来不是。当我们回过头去,且往前行了几步,立即明白这个黑洞只是个单行道,看来我们要回去的话只能靠那个时空钥匙了。
站在路上,我仰头看着湛蓝的晴空,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青黄交替的树叶被风吹得扬起又落下,恍惚间从林间散碎的阳光看到时间的碎片,八百多年的时间忽悠飘过。感受黄土地的亲和感,我甚至能看到地底深处流淌的暗河和八尺下钻洞的地鼠,林间扑棱棱飞起的各种鸟类。
小昭感慨的瞧着周围参天的树林,脸上被细碎的阳光映得明明寐寐:
“有些像我们以前呆过的地方呢。”稚嫩可爱的脸蛋露出沧桑缅怀的表情,奇异地和谐。这是我见到他第一次表示出符合他年龄的神情。我差点忘记,他可是一个千年老妖了啊,这副孩童的外貌只是他喜欢的一个外表而已,他一直认为:可爱的小兔子比可爱的老兔子好听得多。
脚下的这条路往树林深处延伸百米就渐渐被一片荒芜的草木覆盖,久未被人踏足的痕迹。深处黝黑诡秘,看不到头,只能看见极目远处现出一个白色积雪顶峰,从这里看去,也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绝顶气势。
我们凌空登上身侧最高的树顶,随着顶冠随风荡漾,眼前一往无前铺陈开一片墨绿色、花纹繁复的织锦,围绕着远处巍峨的雪峰蔓延无边。脚下的这条道路一路往下,极目处是一个繁华的小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凝神细听了会儿,不得不感叹,要不是我们运气够好,就是普通话真的有够普通。这里人人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里的服饰,建筑,交易的货物钱币等等却都是古式。宽袍宽袖,飒爽飘逸。
风渐渐大了,树梢开始剧烈地晃动,头顶上乌云从远处聚集而来,内力电光隐隐,闷雷阵阵。直到我们头顶的湛湛碧空被完全遮挡住,以我们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这块区域,霎时乱叶上下纷飞,冷风凌厉刮骨,昼夜仿佛一下子翻转。远远的小镇上的人们依旧欢声笑语,他们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这突兀的天象异变打扰不到他们的生活,似乎只是对着我们而来。我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怔愣着相视无语。
滚滚浓云追逼头顶,雷电在里面集结,形成两道闪烁着红光的粗大电柱,嚣蟒似地扭动翻腾。耳里充斥着一道一道的霹雳惊雷声,我们三个只得以神念相联系。尝试着各种抵御或者攻击,都无效。
笛子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他又去翻找那些藏得深厚的记忆了。他忽地惊叫着让我们快速的回到地面上,撤回满布的神念,不要将丝毫的灵力外泄。
在那两道气势磅礴的雷电直击我们头顶的前一秒,四周一阵微弱的扭曲。比集结时更快,天地很快恢复成一片澄清,高远的天空朵朵白云飘过。除了地上的落叶更多更厚,林间被天威压得一片寂静以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过程太快,以至于我们当时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才一阵后怕,两人都瘫软在地。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也想这么说。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方才的抵御以耗尽了我的灵力。真是强大的力量。
笛子后来说明,这个世界有属于它自己的规则,我们这种不同属性的强大外力,是会被强势清理的。就像白细胞清理病菌一样。
这真是令人无奈的自我防御功能,但我们无法违反。客随主便,没道理到了人家的地头还用着我们的逻辑,正所谓你的地盘你做主。我望天,心道一声:幸会。
雷阵聚集又散去,散去又聚集,经过几次冒险的实验,我们得出一个令人默然的结论,我们的灵力仅能在十米之内释放,范围再大便会招致这里的规则束缚,对我们进行清理。那就说明——我们只能靠自己慢慢地摸索,深入到这里的人群中,才能找出本来只需一个大范围的神念搜寻就可寻出的钥匙。这比预期的时间稍长,幸好黑洞方面的阻力还可支撑个十多年,在我们出发前,司命就告诉我们这里的时间进度与地府的相同,因此,我们有充分的时间。
拍拍衣服,我们默默沿着路往下走。出了树林往前走了一个时辰,小镇的喧嚣扑面而来。
小镇虽小,但路人服装各异,口音也相差甚远,好像来自不同的国家。是什么吸引他们齐聚这仅有两条繁华大街的小镇?看看路边摊贩卖力兜售的不知名动物皮毛和山药,听着他们卖力的讲解,我们知道这些新鲜珍贵的物品都是从身后的树海和更深处的神山而来。就算在外围能得到的也是稀少,所以更显珍贵。往往没几句话就兜售出一批。这样大量的一次性购买,买主应该都是些行商吧。
我们不动声色地在旁边假意挑拣翻看,耳朵却支愣着听他们的对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们得知这里主要的有两个大国,早在多年前,两位老国王就签订了互不侵犯,和平共处的合约。因此两边并周围一些附属的小国家都太平安乐,国泰民安。当然,那些暗地里的,也不是我们所能得知的了。
神山下只有这么一个小镇,奇药,异兽也只有在这里取得。但树海中存在着很多食人异兽,这里的人数一多就直接引致兽患来袭。更重要的是为了表示对神山的恭敬,大陆上都遵守着一个默契,大军永远不会来犯这个小镇。这里是独立于各个国家之外的存在。想必,这里的原住民都换成了各个国家的耳目了吧。
这个小镇,叫翠霞镇,很美的名字,据说这里清晨,傍晚都会有霞光笼罩在青翠的树林,而那两个时间,就是集市开市的时候,一天两次。不巧,现在已趋正午,艳阳高照,我们决定找间客栈留宿下来,商量接下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