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料想不到,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岩洞里,我们竟然遇到一小队日本兵,他们穿着肮脏的旧式军装,刚打个照面,便惊慌失措的钻回岩洞深处。李科长带上几个武警追赶而去,我们则忐忑不安的躲缩在岩石后,竖起耳朵凝听里面的情况。一阵枪声、惨叫、呼喝之后,黑幽幽的大洞深处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大家小心点,看清楚再开枪。”段武警再次提醒同伴,紧张的神色中带有一丝兴奋,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有实战的机会吧?而我却没有那份心情,一颗心就快跳到喉咙上。
“来了,准备。”
段武警话音未落,大洞口“呼”的闪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转眼间跑到光亮处,破旧的日本军服一下出卖了他们的身份。怎么是日本兵?李科长他们呢?正当我迷惑之际,跑在前面的高个子以迫近到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惊惶而扭曲的五官清晰可见。
从装束看来,这人只是个普通士兵,他突然急停住脚步,好像嗅到了埋伏的味道。这时,我身边的段武警开枪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人先是往后一缩,接着直挺挺的扑倒在一滩水洼里,全身不停的抽搐。
这是我第一次目击人中枪而死的场面,而且是这么的近,那从背部狂飙而出的血柱足足有半米高,很快染红了浅浅的水洼。而更震撼我的是,这个日本工兵的手里,居然紧握着温武警的步话机。
几乎就在段武警开枪的同时,后面那个军官模样的矮个子快速闪到洞壁的阴影处,嶙峋的钟乳淹没了他的身影。
“他娘的!躲得真快。”段武警狠狠的骂了一句,好像那个人应该傻站着被他当靶子才合理,才过瘾。他恼怒的端起枪,回头跟其他武警打了个手势之后,顺着凸出的岩石向前摸进……
谁知他刚露出半截身子,对面某阴影处立刻射来一颗子弹,“吱”的溅起火花,接着又是一颗,这次打在头顶悬挂的钟乳上,只见碎片纷飞,一条如竹笋般的钟乳石急落而下,正好插在我俩的中间。“啊!”我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两枪也把段武警给打清醒了,他明白到刚才是多么的鲁莽,既没考虑对方是否有武器,也忘了隐藏在暗处这个鬼子的身份——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军人。“他娘的!还真狡猾。”段武警用极低的声音咒骂着。
我指指洞壁上方的灯泡,示意把它打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趁黑跑到洞外。段武警摇摇头,贴着我耳朵说:“不行,咱们背对洞口,会造成阴影……”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枪响,接着我听到李科长的声音——“目标两个,以清除,安全。”
险情终于解除了,大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时李科长打开手电筒走向洞壁的边缘,我们知道他是要查看那个被他击毙的日军,大家跟着围过去。当手电筒的光柱射到尸体身上时,眼前出现的一幕是那么的熟悉。
只见湿漉漉的洞壁有一处往里凹入,形成一个几十厘米深的浅洞,那具尸体就卷缩在里面,他胸前挂着皮包,下垂的手里紧握一把手枪,一把我们刚刚见识过的手枪——“十四年式”。而尸体的死相更是骇人——李科长的枪正好打在他的正前额位置,混杂着白色脑浆的浓血还在潺潺渗出,流进他张得好大的嘴里……
“这人是日军大佐!蜡尸!咱们之前看到的蜡尸就是他?”段武警大惑不解的说,显然是意识到什么,他扭头朝地上的另一具尸体望去,“这是怎么回事?时光倒流了?咱们回到抗日时期?这蜡尸是咱们打死后形成的?”
段武警接连提出几个问题,可谁也没能够回答,微弱灯光下,大家的脸色都十分惨白,一个个僵硬在原地,任由冷汗从毛孔中一颗颗冒出……
现在我已记不起当时是怎样的意识了,可能是一片空白吧!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军医首先开口,“我看是时空扭曲了,跟岩洞的地理环境有关系,这周围肯定存在着一个超强磁场,能致使空间产生紊乱,而我们站的位置,又正好是几个空间的临界点,刚才那一阵耀眼白光和令人头痛的声波,可能就是穿越的开始……呃!书上是这样讲述的。”
“别扯得太复杂,我是越听越糊涂,你就解释下,这两个小鬼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打死的?咱们可是一进来就看到尸体的啊?……”段武警边说边舔着干枯的嘴唇。
“还有我的步话机,一直都别在腰间的,可尸体出现后,怎么就跑到他手里了?”温武警也说出他的疑惑。
军医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涨红着脸解释,“我都是猜测的,以前看过不少科普杂志,里面有关于时间、空间扭曲的描述,情节就跟咱们现在碰到的几乎一样……”
这里暂且不表军医语无伦次的描述,当他说完一大段让人头晕脑胀的废话之后,突然又是一阵白光,闪得大家睁不开眼……“又来了!大家快掩住耳朵。”黑仔嗷嗷大叫。其实不用他提示,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腾出手来,拼命的死摁自己的双耳,毕竟上一次折磨留下的痛苦记忆太深了。
果然,那阵沉闷的“嗡嗡”声随即而来,就在我们的两耳间旋绕,好像要击穿大脑才罢休。异常的胀痛使我们蹲下身来,全身毛孔无不紧紧收缩,我甚至有种魂魄飘散的感觉,意识也在渐渐的模糊……快点结束吧!我默默的祈祷,什么菩萨、观音、上帝、道祖全念了一遍。
……幸好这次时间也不长,当噬骨般的痛苦瞬间消失后,我发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也不知是钟乳滴落的水珠还是冷汗。岩洞又回到一片黑暗中,大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李科长条件反射的把手电筒照向那两具日军尸体……
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当时看到的一切,真的!我一直当做是幻觉,是集体幻觉。——只见刚才还善有余温的军官尸体,此时已经变成恶心至极的蜡尸,而他胸前的皮包,还有一只手掌,全都不见了……
“太好了,我们又回到现在了,回到发现尸体的那一刻了。”军医兴奋的大叫,在岩洞深处形成巨大的回音。
“快!快到洞外去。”李科长挥手示意,大家如漏网之鱼,跌跌撞撞的顺着光柱急奔洞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