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身处东南与西北,望兴叹,却已在此山中。
待我真正踏入自己一直羡慕的白领生活时,看到的景象却让我瞠目结舌,咖啡店的恬静与办公楼的繁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我面前穿流而过无暇顾及其它的同事们,忙碌的工作着,他们如同棋局上的棋子,各行其道,而我似乎是个局外人,此时只能用旁观的眼光望着他们,我能料想到,不久的一天,我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为自己的人生不再碌碌无为而奋斗。
从人事部签了合同出来,回到设计部,我便在办公区角落的休息区椅子上歇息。休息区里有几个简单的茶几和小沙发,旁边有能烧开热水的饮水机,是专门供员工在休息时间,喝喝水,聊聊天的区域。
不过此时整个设计部里三十几位同事都在各做各的事情,他们忙得甚至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休息区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我孤身一人独坐其中。
给我安排事情的华姐更加忙碌,她时而接着电话,时而整理资料,时而找其他同事联络事情,根本无暇考虑到我,或许她已经忙得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断她行云流水似的工作。
正在这时,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端着茶杯走了进来,这个中年男人身材矮胖,甚至比我还要低上两分,不过他将自己额头上的头发梳得老高,用于弥补自己身材的不足。
从小樱那里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让头发长时间保持一种造型的泡沫,叫摩丝。
这中年男人显然能把摩丝使用得出神入化的人,他额头上的头发居然能让他的身高增加两寸有余。
中年男人走进休息区,也注意到形影孤单的我,他那双混浊的眼睛像是被什么污浊氤氲之气给蒙蔽似的,让人看起来觉得他的眼睛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他表情微微有些惊愕,随即恢复常态,一边用茶杯从饮水机能接着水,一边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小姐你有什么事么?”
我很客气的站起来,对他微笑道:“你好,我是新来的办公室助理,我叫雨菲!”
举止客气,微笑甜蜜,声音柔和,态度谦卑。我想在任何地方作为一个新人,面对别人时都得注意到这四点礼仪,这样才能识大体,即便是自己有什么无伤大雅的过失,别人也能一笑了之。
“你就是新来的办公室助理?”中年男人略略有些诧异。
“是的!”我屈膝低头打了一个福儿,柔声应道。
“噢……我知道了,刚才去人事部时斯蒂文向我提及过,对了,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中年男人的语气很强硬,里面是一种完全不可置否的态度,我能猜想出,这中年男人在公司的地位绝不亚于斯蒂文,只有处于权利高位的人,说话才会带着如此的强迫性。
他端着茶杯头也不回的望办公区走去,我紧跟其后,最后走进了门上标示着“副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里,才确定,原来这个中年男人是东升装饰公司的二把手。
我曾在欧阳晨曦给我的公司资料里得到的信息,副总经理叫张胜利,是赵氏集团董事会指定来公司任命的,以此能看出,他跟公司里其他人不一样,不仅仅是他在公司地位仅次于东升,更重要的是他后面有董事会替他撑腰。
张副总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单据,递于我。
“这是一张出货单,你按照单据上写的地址找到出货人,把这个单据送过去。”
我连忙接过,问道:“不知副总要求最迟什么时间送到!”
张副总坐在他的真皮旋转办公椅上,低头翻阅着文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含糊的说了三个字:“尽快吧!”
我从副总办公室退出来,看了看单据上的地址,是我闻所未闻的,虽说我来这个世界已有一年的时间,但绝大多数都是在咖啡店和跟小樱合租的小巢里度过,偶尔逛街,也是尾随在小樱背后,无须自己去辨路,我对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的了解仅限于咖啡店和小巢之间短短了一里路余。
这是来到新职位上任的第一件公差,我心一横,这事一定要办妥当,不能出任何的纰漏,否则被斯蒂文抓住小辫子,且不是很烦心。
我还算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是路痴,不敢造次,乖乖的先去了趟似水流年咖啡店,还好小樱在,在我印象中,小樱简直是这个繁华大都市的活地图,无论多么偏僻的地方,无论多么幽深的巷子,只要存在于这个城市,就没有小樱找不到的地方。
咖啡店生意永远都是不温不火,小樱孤单的坐在吧台上无聊的照着镜子玩,见我进去,大呼小叫的,像是见到什么怪物似的,不停询问我去新公司应聘的情况。
我有公事在身,也不便多聊,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而后摸出出货单据,让人欣慰的是,上面的地址小樱是识得的,两三分钟她便给我指出一条最佳的路线。
不敢耽误,出货地址距离赵氏大厦有将近二十余里的路程,而且没有直达车,需要乘转几次公交车才能到达。
不常出门的我此时此刻才能深深体会到“市区车流的行进速度跟都市的繁华成反比”这项数学式的正确性。当我汗流浃背的到达单据上所标明的地址,找到接收单据的人时,已经距离我从赵氏集团出发有一个时辰了。
这还遭到收单据之人的连连抱怨。
“你们公司怎么搞的?这么急的东西,怎么现在才送来?这真是太耽误事了,你知道你迟来一个小时,我这里要损失多少钱么?不行,我回头找你们经理算账!”
没容我过多的解释,他已经忙着跟着单据出货了,我一身疲惫却又带着别人抱怨的委屈重返赵氏大厦。
又是一个时辰的折腾。
我何时如此这般的劳累过,想当年,即便我入宫后是宫里最下级的红霞帔,都有宫女和内监伺候着,如果想办什么事儿,在宫内有敬事房,在宫外有锦衣卫,哪需要我柔弱女儿之躯亲历亲为。
当我重新回到赵氏大厦十三楼副总办公室见到张副总时,已经是浑身瘫软,连站立都有些晃晃悠悠了,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我得到的不是褒奖,反而是无比凌厉无比刺耳的责骂。
“我说你长没长脑子,那张出货单据是紧急特快,半个小时的车程,你居然花了两个多小时,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们公司带来了多大的名誉损失么?”张副总口沫四溅大骂道。
“副总,你给我单据之时,并没说是紧急特快,古人云不知者无罪,再之,我从收到单据起便马不停蹄的赶路,并没因私事所耽误片刻,你这般刁难,分明是故意嫁祸于我!”我语气淡定,不卑不亢的说道。
张副总听到我的辩解,顿时火冒三丈怒发冲冠,连他额头上“耸立”的头发也随之增高三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副总满脸通红,指着我的鼻头怒叫道。
我不甘示弱,退后一步,定然道:“身为公司之副总,不仅不善待下属,还故意刁难,怒言相对,真是有shi身份,这还成何体统!”
估计整个公司只有我才敢这般跟堂堂副总说话。
“好啊,你居然还敢顶嘴,你还想不想干了?!”
张副总已经是怒不可遏,他矮胖的身材犹如一只嗷嗷野猪,箭步冲到我面前,劈手向我的脸抡来。
没想到这副总如此恶劣品性,生性火爆,未说两句便要动手,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俨然这厮不是君子,是个十足的小人。
我赶紧用手护住我的头,心里暗自叫苦,早知道这副总如此恶劣,便一时忍让,不予顶嘴,也不至于上班第一天便被掌嘴的悲惨下场。
就在张副总的右手抡出阵阵掌风,破空而来,霎那间就要招呼到我脸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手挥出,挡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