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了大致路线,找起来也并不困难,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仅用了一刻钟,便至了密室,进了石门,二人不由惊叹,这哪里是一个密室,根本就是一个大宝库嘛。石门之后只有一条通人的小径,旁边却尽是箱子。箱中不仅有金银财宝,还有不少军火装备。这令二人惊讶万分。且不说这大堆宝物,只是那些军备就已是无价之宝。
军装并非是盔甲,而是由珍贵的雪山天蚕丝所织就而成的紧身武士服。雪山天蚕丝乃是极为珍贵的贡品,其韧性,弹性都是极好的,并且刀枪不入,这些,使得雪山天蚕丝一寸万金。更莫说用它制成的衣服。而这里,足足有十余箱。再看另一箱,乃是满满一箱的兵器制作图纸,随便一张,都足以令人惊叹其制作之巧妙,命中率之高。或许,连“赋”部的人都自叹不如。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更加疑惑,虽知澜阶宫与皇室关系不一般,但是,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以让皇室将调兵遣将的虎符放置于此?还放置了这众多的无价之宝?这样的一支铁卫兵,只要不是指挥错误,领兵之人毫无能力,又怎会有不胜之理?慕飞叶缓缓合了箱子,心中不由暗道,幸好这批东西是自己先找到的呢,否则,一旦落入她手中,自己,父亲,还有整个北地藩王领地,以及整个南地藩王领地,还有机会胜么?还有机会活命么?原本对于铁卫兵的强大,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今,可算知道了。
二人好不容易方才平复了思绪,向内走去。那里有一个一丈开外的圆台,正中有一尺大小的浑圆白玉,玉上镶金,六行字,每行六字。
锦湘玉绣君得
红案莲之逆轻
锦凡所缓雨霞
得命足垂烟石
不及帘起侧阻
溪紫大卧舟楫
分明是每一个字都认得的,可是,一旦将他连起来,无论是横,是竖,都不明其意。齐修远倒不闲着,先将白玉正中的虎符取了下来,虎符有两块,他与慕飞叶一人分了一半。慕飞叶知他心中所想,也不多说,将那半块虎符放到怀里,挑眉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齐修远摇头,确实轻笑出声来,“:也不知是谁当初想到了这首诗,真真是个妙人。”
慕飞叶听他这般将,也将不知的放到一边去,“从澜阶宫的布局来看,其中有不少是世间罕见物事。就说我走的那条水中密道,就满室琉璃翡翠夜明珠,豪华奢侈得很,就是拿到宫里,也是上品。这当年建这澜阶宫的‘潇湘’姑娘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呢。都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呢。”
“不错。”齐修远赞道,“我所走的那条路虽没有你的豪华奢侈,可是开启密道门的钥匙乃是以胭脂红玉制成的钥匙呢。”说着望了望慕飞叶额上的枫叶,“你的红叶,可是昔年先帝赏赐给北地藩王的?”
“对啊,我家可就这么一块好东西。”慕飞叶笑道,“你的白玉扇应也是宫中赏的吧。”
“自然。”齐修远显然不肯谈这个话题,仅答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慕飞叶见状也不多说,忙回到先前的话题。齐修远幼时在宫中的那段日子,她多少有所耳闻,可不愿揭他的伤疤。
“那些图纸应是‘巧手九女’所绘的吧。”慕飞叶道。“巧手九女”不是九个人,乃是一个人。一个被建帝称为“阿九”的女子;一个上战场,入朝堂的传奇女子;一个后世争论不休的女子——初后。这样的女子,虽不敢说是否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担得起这个“初”字。
“她倒是想成为第二个‘巧手九女’呢,可惜,她没这个能力。”齐修远虽是喟叹,可语中却是一种憎恶之情。
慕飞叶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他们所面对的不就是同一个敌人么?
那个,自认为可以做第二个“巧手九女”的俘虏公主;当年的皇后,今日的太后娘娘。
“离客将离,绣伞斜雨,淅淅沥沥淅淅。”慕飞叶轻启朱唇,不由喃喃道。这是昔年初后为其妹所做之诗,流传千古。
“你刚才说什么?”齐修远偏头,目光炯炯的望向慕飞叶。
慕飞叶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虽说她并不是那些养在深闺之中娇涩的大小姐,可是,两人并肩坐着,正好脸对着脸,甚至连他扑动的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这距离,着实有些近了,她偏过头去,“不就是《离人赋》中的句子么?”
齐修远一笑,竟似白玉一般温润,昙花般的绽放开来,单纯的很,“好一个‘绣伞斜雨’,既然横竖已经试过,为什么不斜着念呢?”
慕飞叶一听,也是来了兴趣。斜着读了起来,原来竟是那首自己知道的并不完全的诗。
“锦湘
红玉案,
锦绣莲,
凡得君之所命,
不得逆。
缓足及溪,
轻雨,
垂帘,
紫霞烟起,
大石侧卧阻舟楫。”
慕飞叶在心里念了一遍。锦湘自不必说,“锦”乃是初后的闺名,而她的妹妹的名中,便正好有一个“湘”字。而澜阶宫的创建人,正好就是潇湘姑娘。莫不是,此“湘”乃彼“湘”。
这般一想,口中也不由道,“原来皇室与澜阶宫竟有这般渊源么?”
齐修远见了这锦湘二字,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可如今却是不知道这两对铁卫兵究竟在何处了。“红玉案,锦绣莲,凡得君之所命,不可逆。”这句他是知道的,红玉为符,绣莲为令,诏令四方,莫敢不从。那么,后面的,就应是这铁卫队人马的聚居地了吧。
慕飞叶倒不看那诗文,只道,“既然能够在各地容下五万人马,且不易被别人察觉,想必应是在深山或者悬崖底之中的。”齐修远点头,听的她接下来的分析,“既是有溪,想必是这山涧之泉……”慕飞叶略一思衬,“《地景笔注》之中曾记‘轻雨之后,垂帘之旁,寒潭之上隐见天虹,可见不可及。’想必这垂帘指的便是瀑布了。即使并非瀑布,也定是石洞之外的水帘。”
齐修远凝眉想了一阵,道,“瀑布在高山之中的倒是不多。不过,紫莛峰顶的望夫崖处倒有一隅,倒是有个水帘石洞。庄山与浮霄山的山涧之下也有这样的石洞。那么,这最后一句又作何解?”
“最后一句应是与前面的‘缓足及溪’相对,应是‘溪边大石,过侧而行,自见舟楫’之意。”
“那是何处?”纵使二人见识广博,却也着实未知这是哪座山中之境。可是,慕飞叶的分析却也未见过错。那么,问题又出在何处呢?
齐修远修长的指骨抚过玉石上的字迹,上面已见沧桑,他忽觉豁然开朗,“这诗文乃是三百多年前建帝时所做,三百多年,足以使沧海变上一番桑田。”
慕飞叶恍然大悟,“故而不必执着于溪水畔石,或许,溪水早已枯竭。咱们大可找到巨石即可。”
“不错。”齐修远微微一笑,“这般看来,便是青泽山,霞山,与境山了。”
“而这五座山之中,紫莛山与霞山的首字便是镶在这‘紫霞烟起’之中的。”
“所以说,这铁卫兵一对在霞山,一对在紫莛山。”
二人欣喜相对,直觉心情好上了不少。慕飞叶含笑起身,忽觉眼前金光疾趋,头一沉,便又坠到了冰凉的石台之上。
她知道,齐修远给的毒药,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