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我说,“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让吴丹阳流十倍一百倍的血来还!”
耳朵里嗡嗡地直响,我咬紧牙根,狠狠地说,“要是季澄西真出什么事,我要她死!”
从看到季澄西苍白着脸流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有一种仇恨,比燎原的烈火还强烈!
陈天扬没有答话,到外面一个接一个打电话去了。我知道,他是要帮我调查了。
我的伤比较轻,只不过是皮外伤,两次都是左脚,这脚,都快比中国男足还悲剧了。我坐在床边晃悠着腿看陈天扬有一下,没一下地收拾着。我没有家人,他就包下了所有的事。才两天而已,可是我却仿佛觉得过了好久。季澄西仍然昏迷不醒,陈天扬也没有以前那么爱说话了。我该出院了,他却还没醒。
“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熙熙你待在这里别乱跑。”陈天扬把洗干净的苹果放在我手里,走出了房间。
他走来没一会,何协来看我了。我猜是陈天扬通知他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俩。我诧异了一下,但不想跟他说话。
“还好么?”
好,我好得很!我好笑地想,“托您的福。”
“熙熙,你不要这样。”
我冷笑了一声,拄着拐杖去倒水喝。他没有在说话。
没见到何协的时候我可以忽略掉我曾经对他的悸动,我可以鸵鸟地以为我不认识这个人,那么我在想起季澄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自责!
不是吗?整件事情看似是吴丹阳在报复,实际上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没有划清和他的界限,才会让吴丹阳憎恨我。当初吴丹阳给我那耳光的时候我大可以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可是我没有,我选择报复。仿佛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何协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会帮你的,你比较重要……
这些话让我发疯似的去证明,去反扑,去激怒……我成功了,成功地威胁到了吴丹阳,所以她用下流的手段来报复我!
可是季澄西却承受了这一切!承受了一切本该加诸到我身上的伤害!
一想到季澄西根本是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我就恨得发疯!一想到他现在还躺在病房里生死未卜,我就恨不得杀掉吴丹阳!可是何协,他到底有什么立场来看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犯了什么错?
想到这些,握着玻璃水杯的手忍不住发抖,杯子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撒了一身。
“小心点。有没有烫到?”何协走过来要扶我。
我一把推开他,反力太大,我跌坐在地上。“我不要你管!何协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我跟你没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求你他妈离我远点儿~~”
大概是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往外涌。
好像这几天我一直在哭,季澄西闭着眼睛睡觉我哭,陈天扬给我削苹果我哭,王君买花来看我我哭,现在这个混蛋站在我面前我还哭。李商隐还把眼泪比作美人鱼的珍珠,我真想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比眼泪更贱的东西了。
陈天扬回来的时候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何协蹲在旁边同样没有说话。后来陈天扬告诉我其实何协那天哭了,他说他从小到大没见他哭过。
临走的时候我很平静地说,“何协请你帮我转告吴丹阳我不会这样就算了的,如果季澄西有事,就算她跑到外国,我一样会让她死。”
我故意说得很慢,把语调压得很低很低,“还有你,何协,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我不想去看他的表情,陈天扬轻轻地叹了口气。
季澄西是在昏迷后第三天早上醒来的,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测试,并没有得脑震荡,我不免又把中外古今的妖魔鬼怪感谢了一个全。我抱着他没受伤的腿一阵乱晃。
我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挂掉的,我就知道你最厉害啦”。
他伸出手揉我的头发,“你怎么跑那么快呢?跟兔子他爹似的。”
我说,“为什么是兔子他爹呢,怎么着也只能是他妈吧。”转念想想不对,“我压根儿生不出兔子,生物老师不是说过吗,这叫远缘杂交不亲和!”
我在这边喋喋不休,季澄西也很开心,弯着眼睛笑,真好看。
我呆呆盯着他的脸猛瞅,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做无比沉痛状,“反正我害你毁容了,不如以后就让我对你负责吧。”
关于我三言两语抱得美人归这件事非要解释的话只能归结为四个字:真是鬼使神差啊!其实当时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正想说个笑话转移话题,没想到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一道金光自我天灵盖斜斜冲杀而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军训的时候我们因为摔断腿变成了好朋友,现在又因为打破脑袋成为情侣……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以后要结婚生孩子是不是连小命都得搭上?!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说过,我不会善罢甘休!
让季澄西流血,我要让吴丹阳后悔到想死!
姨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知道姨妈一向脾气大,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今天一副思考者的样子已经持续了半个点儿,看来她是真的火大了。
姨父清了清嗓子,问,“熙熙你确定是你那个女同学做的?”姨夫是K市警察局局长,当初我还笑话他们军警结合生土匪来着,这次却主要是冲着他来的。
我点点头,“那几个混蛋里面有一个认得我的,经常和吴丹阳混在一起。”
姨妈冷不丁一拍桌子,“从来只有我们韩家欺负人的,熙熙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王国明,今儿个我告诉你了,你要不把那小丫头弄进局子里去,我跟你没完!”说完看一眼我的腿,别过头抹眼泪。
我和姨夫同时虎躯一震,暴风雨终于来了。
姨夫皱了皱眉头,“熙熙你想怎么办?”
我说,“这种情况最重可以怎么判?”
他点了根烟,“她爸爸是吴氏企业的老总,检查局那边可能会有些困难。”
姨妈擦擦眼泪,冷哼一声,“就吴家林偷税漏税那点事,还怕不够他把监狱蹲穿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