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洛城的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是春暖花开,明媚的春guang里,纤纤院中的几株玉兰如期的开了,每次看到那枝上孤立的朵朵玉兰花,纤纤心中总是不由得想到“玉洁冰清”这四个字。虽是有了落脚之处,因着三个女子出入不便,所以纤纤依旧作男装打扮,倒是翠儿换上了女装,每日里出去走家串户,寻得一些针线活来,白日里二人只对外人讲是夫妻,小婉是翠儿的妹子,得了病所以二人一直带在身边,到了晚上,关了门来,纤纤却依旧是女装打扮,与翠儿二人共在灯下做针线,因为纤纤的针线做得十分的好,所以几次之后,翠儿便有了老顾客,生意总是不断,也不用再出去到处的找活了,只管在家,便有需要的人找上门来。只可惜针线毕竟是利薄的生意,纤纤与翠儿每日的做下来,也不过是解决一日三餐及日常的开销,好在纤纤三人也并没指望着拿这个挣钱,为小婉治病的钱是纤纤早存过了,三人没有什么经济负担,第一次这样独立自主,在纤纤和翠儿,其实心中已是很满足了。日间的闲暇,纤纤常常到街头街尾,看看有没有无名长老的踪迹,只可惜无名长老竟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在洛城的寻问,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位无名长老,但细问起来,却似乎无人知道他是一个长得什么样的人,住在哪里。纤纤每天清晨起来,为小婉梳头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小婉头上那枚银针般的东西半天,这样的一样东西端端的插入头脑中,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有几次夜里,纤纤甚至在睡梦梦见小婉头上的那枚东西因为时间过长而与头脑长在了一起,再也取不出来了,小婉再也不能好了,这样的梦总是让纤纤惊得大汗淋漓的醒过来,于白天,更加努力的去寻找无名长老。
又是一日,纤纤在走了一天后,无精打采的向家里走去,似乎每天都是这样,寻觅没有结果,也许以后,也会是这样吧,纤纤想着,尽管走自己的路,洛城果然是偏南的地方,春天之后,天气已是恢复特别暖和了,白天也长了起来,纤纤走到大街上,周边的商铺都还在营业,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一些妇女和小孩忙着看那些现买的吃食,那些挣钱辛苦的男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跑到酒菜馆里痛痛快快的喝酒了,很显然,洛城比起纤纤从小长大的京城来说,在繁荣杂乱方面的确是逊色,但却的确是个安家乐业的好地方,纤纤一路尽管心中有事,不过这样的一路走来,看到那些生活在洛城里人们脸上那种不同于自己在京城所看到的人的安适和富足的神色,也不由得在心中对洛城实际的主宰,云洛山庄的庄主楚南飞赞叹起来,就像那位无名长老一样,在洛城的每个角落,纤纤经常也会听到有关楚南飞的种种,楚南飞是四大公子之一,楚南飞才华横溢,楚南飞武艺高强,特别是楚南飞的相貌,据说任何女子,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深深的被吸引。不过可惜的是,他似乎从没有爱上任何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直到如今,云洛山庄的女主人的位子还是空的。不过据说,只是据说,洛城最大的的青楼醉红楼,楚南飞每十天半月就会去一次,去会醉红楼的花魁,也是醉红楼的老板的林玉儿。林玉儿风华绝代,纤纤早在京城就有所耳闻。很多的达官显赫,甚至专程离了京城来洛城,只为了见林玉儿一面。
也许吧,也许在洛城这个地方,是不可能不听到楚南飞,这个实际的洛城的主人的故事的。尽管纤纤每日里打听的都是无名长老的情况,但也许是真的是说得人太多了吧,那些关于楚南飞的所有的种种,也随着无名长老的事,一同的听进了纤纤的耳朵。只是不知为何,在洛城,每次听到有女子用爱慕的语气说起楚南飞时候,纤纤总是会不由得想起远在京城的沈明轩,是啊,沈明轩不也是四大公子之一吗,就像在洛城的楚南飞,曾经的京城里,不也流传着好多有关沈明轩的种种吗,他温文尔雅,他一表人才,他也是无数女子梦中的情人,可是,被他娶进门的自己又有多幸福呢,也许女子总是虚荣的,有一个人人称赞的夫君,是每个女子的梦想,但是,有一个条件很重要,那就是这个男子也必须是爱你的,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否则的话,再优秀的男子,都会让他身边的女子空留一声叹惜,真得啊,当这样的一个男子不爱你的时候,多少的羡慕都不如有一个真真实实爱自己的夫君来的重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纤纤只是一路乱想着,快要转角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就看到路边的路牌上,大大的写着几个字“雅兰书局”,以前纤纤每次经过这里,都不曾注意,这会儿心里想着事,却倒是看清楚了牌上写的几个字,原来是个书局啊,纤纤心里想,又觉得“雅兰书局”这几个字真是熟悉,再仔细想想,自己身边一直带着的,那本小婉买回来的名为《广城记》的一本游记,不正是这里印的吗,纤纤不由得来了兴趣,她本是自小喜欢书的,以前多次路过没有注意到这里,这会儿看到了,抬头看看天色并不太迟,便高高兴兴的走了进来,看看里面还有其它的什么买的书。
谁知进得门来,纤纤并没有像想象中得看到成本成本的书,看这书局的里面,倒更像是一处优雅的待客之所,两竖排梨木的桌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墙壁上悬挂着几幅画,都是寥寥几笔画成,但纤纤从小跟从名师,虽不曾真正的学画,也颇懂鉴赏之道,虽是简单几笔,绘画之人的品位与才学,早已表露无遗。看那画的意境,细细观去,竟让观画之人有一种登高望远,心旷神怡之感,纤纤心下不仅诧异,究竟是何人,胸怀有如此之大,能作如此之画!竟被那画吸引,细细的看起来。
只是店里老板挂这幅画本就另有他意,自纤纤进得门来,早见纤纤气度不凡,这会又盯着墙上的那几幅画看,心知纤纤必是领会了画中意境。遂吩咐童儿上茶,自己这边却来招呼纤纤。
“公子可是对这几幅画有兴趣?”老板上前问道。
纤纤进得门来,便被那几幅吸引,这会儿听见有人问自己,忙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儒雅的老者,急忙间猜不出他的身份,忙回礼道:“小生只是路过这里,见门上‘书局’二字,自以为是买书的地方,不想进得门来,却是这样一个清雅之地,不知老人家你是?”
“噢,原来原来,”书局的老板笑着点点头,看童儿已是将茶端了上来,遂请纤纤坐了品茶,纤纤一来因着书局的奇怪,心中有些好奇,很想问上一问,二来又见这老者身上儒雅之气,就与当年教自己的是师傅一般,心中几份亲切,听得老者让座,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了,就听老板说道:“老朽不才,在这里当个看管之人。”
“原来是老板,在下白子玉,失敬失敬!”自从到了洛城来,纤纤便指院中玉兰树之玉字,为自己换了这个公子们用的名字。
“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不过就算是他乡之人,只怕平日里,公子也很少出门或是会友吧?”老板笑着询问到,纤纤听那老板一落座就问得如此明白,不由心里一惊,难道他看出我得身份来,想了想,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定定心,又听那老板说道:“我们这家书局也在此开了好长时间了,如今南来北往的书,已大多是我们这个‘雅兰书局’在印了,看公子也是读书之人,不知可曾读到过我们书局所出之书呢?”
纤纤见问,如实答道:“是,有人曾给我带过一本《广城记》,那上面便有贵书局的名字。”
“《广城记》啊,那已是很早以前印的书了。”老板说着,高兴的笑了,看到老板为别人看到自己印的书这般的高兴,纤纤不觉也受了他的影响,心里跟着喜悦起来。
“我们这个书局刚开张的时候,也跟其它书局是一样的,印出一些书来,拿到店里来买,自产自销。只是后来,因为印的质量好,所以慢慢得,不光是我们卖自己印的书,其它的书局也开始卖我们印的书了。到了现在,就像白公子所看到的,我们已不再做卖书的生意了,而是单做印书这一块。一些人将写好的书拿来,我们如果看到写的好的话,就掏钱买下来,然后印出,再批发给其它的书局。因此公子进到我们店里来,自然是看不到书了。”老板说着,笑了起来,纤纤也笑着接口说道:“果然是在下少见多怪了,本以为书局便是卖书的地方,原来却是印书的地方。”
“哪里,哪里,”老者笑道:“书局自然是卖书的地方,天下印书的地方只我们一家而已,不过因着叫顺了,所以不曾改名而已。哪里又是公子少见呢,实实是我们的名号让公子误会了。”
“怪不得老板说我是不出门之人呢,天下只此一家的名号,我竟是不知得,果是孤陋寡闻。”纤纤这才明白为何老板会那般的问自己,只是没想到这般儒雅的老人却又是这般的会做生意,不由得口中赞叹道:“老板的确是慧眼之人,天下一家的生意,却是好做啊!”
“哈哈,公子真是过奖了,哪里又是老朽的眼光呢!”书局老板说着,回头指指墙上所挂的几幅画,“真正眼光好的,是这几幅画的主人啊!”
原来是这样,纤纤倒是没想到,这家如此规模的书局,却是另有主人,看到刚刚与自己谈笑风生的老板说到那幅画的主人时,脸上流露出的庄重与钦佩之情,纤纤不由得心中想到,能令这般儒雅之士心服到如此地步的人,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是,无名长老!纤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联想到了无名长老,这般的自然,是啊,在这洛城里,无名长老就像是一个传说一样,也许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眼光,经营天字一号的店,也只有无名长老这般的人物,才能让眼前这个本就气度不凡的儒士敬佩到如此地步吧。纤纤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请一定是,请一定是吧,纤纤心中祷告着,正要张口问,却又听那老板问自己道:“刚才见公子进得门来,就盯着这几幅画看,不知公子对这几幅画有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