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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湖波微澜

等到纤纤再次从熟睡中醒来时,却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窗外的阳光从窗格透进来,看来,阴雨天气就要过去了,而今天,却真的是一个好天气。纤纤想着,正要翻一翻身,一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轻轻的握在床边的人手中。“沈明轩!”纤纤看着坐在床边的他,只觉得惊讶万分,难道他昨晚都这样坐在身边守着她吗?又想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忙又使劲抽回来,洁白的脸庞,顿时飞起了两片红霞,而这一动,却早将身旁的沈明轩惊醒了,看着纤纤醒了过来,沈公子的面上满是喜色:“昨夜睡得可好?可再无什么感觉?”沈明轩关切的问道,一只手下意识的想去拉回纤纤缩去的手,一抬头看见纤纤注视自己的眼睛,一双美目中,满是不安和局促。不由的一愣,略一停顿,再不好意思去握纤纤的手,却改成了为纤纤拉被子。轻轻的为纤纤盖好被子的一角,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之间,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丝毫没有平常夫妻那样的亲呢,在纤纤,只是觉得局促的不舒服,如今的沈明轩,对她来说,早已成为陌生男子这样一个概念了,而在沈明轩,心中对纤纤愧疚万分,对纤纤,他早已改变了当初的看法,尽管从内心讲,他心中爱包惜弱,这样的爱,是其他女子永远也达不到的,但在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后,沈明轩的心中,其实也早已有了纤纤的位置了,如果是其它的女子,沈明轩有了这样的感情,会觉得背叛了包惜弱,对不起包惜弱对自己的感情,但纤纤不一样,她本是他的妻,而他,本是她的夫。但,自己的这种感情,这样的想法,沈明轩却不知道怎样对纤纤说。这几日,他跟白纤纤身边的小婉,问了很多纤纤的事,包括纤纤在娘家,在沈府的好多事,他觉得自己终于了解了纤纤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不屑和他人共一夫的,但,他是真的爱包惜弱,以前,是没有顾及的爱,而现在,他却不忍看纤纤这样一个女子白白的浪费大好年华,在这沈家寂寞的消磨时光了。就这样,两人各怀着心事,只管各自坐着,却都不说话,屋中静悄悄。窗外,不知是什么鸟,叫喳喳的飞走了。半晌,沈明轩说道:“昨日看病的先生说你素有旧疾,所以此次病来得迅猛。一定要放宽心多多调养。”说完,又看着纤纤道:“我让你的丫鬟进来服待你吧,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说。”纤纤点点头,沈明轩见纤纤并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这才长叹一声,朝门外走去。

纤纤簇拥着被在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沈明轩的身影消失,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在了许多,复又躺了下来,只见此时的窗外越发明亮起来。也许从今以后,自己和沈明轩只能是这样陌路人的关系了。不过这又如何呢,对于沈明轩,纤纤早就心平如水了,之前不曾给的,如今自己也不想再要,既然很多事情都不能勉强,就让它随风去吧。也许顺其自然对自己更好。这样想着,不禁又想起了前日的自己生病的事来,当时事情发生的急,好多事情都不曾在意,只是急着去给玉儿看病。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在沈家花园那边遇鬼之后又一直陷入了昏迷,待到这会身体有起色了,在这静静的房中静下心来这样细细的一想,只觉得前前后后有很多蹊跷之处,为什么会在大家快要回来的时候偏偏玉儿就生了那样怪怪的病,玉儿身体一直都很好,而在发病之前,也不曾有任何的症状,如果是饮食上的原因,那么自己和其它人为何都没事,那样奇怪的症状,发病的时候,又恰恰是包惜弱送来的小瓶一人在场,而自己和翠儿又都在另一房的时候,想想那天,那个包惜弱的小丫鬟一进屋,就嚷着玉儿好像是着了鬼气,在这之后,自己和翠儿走在园子里,果真就遇到鬼,现在想想,只觉得那个小瓶好像是在做事前的铺垫一般。玉儿之前并没有到过什么特殊的地方,又如何得鬼气呢?翻一个身,纤纤又将之前包惜弱莫名其妙得来借小婉,之后又以小婉走后仆人太少为由硬将小瓶留在自己身边的事联系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但是包惜弱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如若真是包惜弱所为,设计了这一切,这样的大费周章,应该不是只为了将自己吓晕而已吧。看那日的情景,只怕真如那鬼念叨的,是要取自己和翠儿的性命才是。但自己与包惜弱素来无仇,平日里甚至碰面都很少,她一个女子,何必下这样的狠手呢。如果真要走到这一步,只怕这整个事都应倒个个儿,反过来才是。怎么能是受宠的二夫人,要除去她这个如同被休掉的有名无实的大夫人呢。纤纤不由得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忆起那天那人的身手,如若真是包惜弱,只怕她的身份就不是一个单纯的青楼女子这般简单了。翻来覆去,正想的没头绪,却听房屋的门“吱”的一声,走进来的,却是那天吓晕过去的翠儿。

“少奶奶,”翠儿端着一个小碗,才走到床前,叫了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纤纤看到小翠,不仅心下很是高兴,那日之后,就再没有见到她,现在看她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一定是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感到放下心。看她这样,,急忙将她拉到身边道:“这是怎么了,没事就好,怎么又哭上了?我见到你这样高兴,你见到我却哭成这样,难不成你不想见我啊?”说得翠儿一笑,忙擦擦眼泪道,“少奶奶,你怎么还取笑翠儿,你都不知道,那天我醒来以后,就听到你病得很严重,好多人都说,请了好几个先生来看了,但个个都说你病势危重,只怕-------”翠儿说到这里,却并不想说后面那些不吉利的话,那些天,只要是一听到有人说白纤纤不行了,她就想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她暗暗的去佛堂发了誓,‘只要少奶奶能够痊愈她愿意拿一切来换,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这些,翠儿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她是真心的想让白纤纤好,并不是想在主子的面前缴功。只要少奶奶好了,那不是比什么都强吗!

翠儿跳过后面的“不行了”三个字,接着说道:“最后,据说是太医院一位王太医施针,才稳住了奶奶的病势。我想去看你,但少爷回来后就一直在你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你,我,少奶奶,我真得好担心你。”翠儿说着,又想起了那几天的无助和绝望,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了下来,纤纤看着翠儿又伤起心来,忙将自己枕头下的手帕拿出来让她擦眼泪,看着她擦干净了,才又问道:“那玉儿呢,玉儿没事吧?”谁知翠儿见问起玉儿,刚刚擦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那泪珠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沉默半天,才说道:“少奶奶,你身体刚好点了,玉儿的事你就不要太伤心了”“嗯?”纤纤听了,惊在那里。只听得翠儿的声音好似一句句的传过来一般:“玉儿没了,等我醒来后就知她早不在了,也没有人说想她的病,好像大家都不在意一般,只是说人没了。”纤纤听着翠儿一句句的说完,这才确定玉儿是真的没了,想起玉儿平日虽与自己不是很亲近,不及小婉和翠儿关系处得跟姐妹一般,但必定跟自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想起玉儿的死,不觉也流下泪来。刚刚复原的身子,这一伤心,只觉胸口一痛,不由的捂住胸口喘起气来。一旁的翠儿见了,暗恨自己失言,只看着少奶奶好了,就又忘了少奶奶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要好好调息的话。自己何苦这会就要说给少奶奶,让她为这事伤心呢。更何况,那玉儿固然如今可怜,只是玉儿有些事情----------,翠儿想起玉儿以前的一些事,忙摇摇头,将心思收回来。玉儿之前的那些事,在如今的沈家,还是不要再提了吧。走上前,将一方擦脸的手帕洗了洗,为纤纤擦了泪水,又将端来的小碗拿过,说到:“少奶奶,快别伤心了,药已凉了,再不喝药性就不好了。”纤纤看到翠儿脸上的着急愧疚之情,知道翠儿自责,便也就暂时将伤心放到一边,不再提起玉儿的事,一边喝着药,一边与翠儿说些别话,病中的人,浑浑噩噩,这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但凡生病之人,整日躺在床上,所以病中的日子,原本过得快。不知不觉之中,时间就这样如流水一般一过去了。白纤纤也不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每当问起翠儿时日来,心中总是不由的感叹“如今倒真正的是似水年华了”。这中间,包惜弱间或的来了几次,依旧是之前的神情,柔顺中带着一丝傲气,丝毫不见有任何的心虚,反而对白纤纤表达了很真切的关心。那种关心,虽然也只是几句话,淡淡的,但正是这种淡淡的关心,反而让人觉得真心。纤纤能够感觉出来,包惜弱没有说出口的关心,是真正的发自包惜弱自己内心的关心。纤纤也曾试探的问起包惜弱身边那个小丫鬟小瓶的事,但包惜弱几句话,就轻轻的把这之中的所有事由和疑惑拂得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既然纤纤一开始就明白,从包惜弱身上找线索,本就是碰运气的事,现在看来竟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也就作罢,倒不如从其它地方想想办法,或许尚可以行。从内心讲,纤纤其实并不想知道沈园那一幕的真相,因为直觉已经在告诉她,这一切,必然与包惜弱有直接的关联。但实际上,从感情上讲,她又不想,不想真正的知道这一切果然是包惜弱所为。包惜弱身上那种隐隐的傲气和俏雪红梅的气质,其实是纤纤很欣赏得,在纤纤所接触过的女子中,很少有女子有这样的气质。但,她又不能不把这一切搞清楚,即使最后真的证明这一切都是包惜弱所为。已经去了一个玉儿,纤纤再不能让身边其它人也受到伤害了,她要保护身边的人。如果要在沈家呆下去,那么,她就必须把事情弄清楚。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事而设局,而目的又所为何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直到几个月后,夏末的暑气只留下一个尾巴,秋日将近的时候,白纤纤的身体才完全的好了起来,这一病,连着几个月,纤纤都没有见到小婉,生病的时候,一直是翠儿服侍,纤纤问了几次,翠儿只说是沈明轩的意思,但翠儿自己也不知道沈少爷这样做的目的。纤纤虽然想见小婉,但一想起和沈明轩二人单独相处时的不安和见到沈明轩时的那种因陌生而生的那种尴尬,便总会生生的压下为小婉之事去找沈明轩的想法。好在,自己病已大有起色了,不几天也就要回自己住的那一小院了。听到翠儿说小婉一切都好,自己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等到病好之后,自会与小婉见面。

就这样,直至病好之后,纤纤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这才终于见到了小婉。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但小婉自幼都与纤纤不曾分开过,如今这一别,却恍惚如分别了好久一般。主仆二人见面,欣喜自不必说。日子,似乎又这样平静了下来,而沈明轩自从那日离开后,就再不曾看望过白纤纤,白纤纤的小院,又像之前那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玉儿的死,在沈家如同没有留下任何的影响一般,除了白纤纤这边小院里住得主仆三人,似乎没有人再记得沈家有一个小丫鬟叫玉儿。三个人的小院更寂寞了,也许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只是,纤纤做梦也没有想到,其实,在沈家,与她有关的事情其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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