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涵，你快点给我回来。”医生对着秦少涵大喊，声音气急败坏。他的汗水从额头流进脖颈里，显然是担心的狠了。
做为威虎武馆的专职医生，他是习过武的人，深知这样蓄满力气的攻击落空后，会对武者本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在正式的比赛中，除非你有至少八分以上的把握能够打到对方，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做，一旦力量落空，都反弹回来，气血逆流之下，对自身引起的伤害，简直要比被对方用同样的力气打中还要厉害。
秦少涵这样用上了十二分力气的攻击已经发出不知道多少，而且其中十有八九都落空了，这样的伤势积累多了，如果再不制止，恐怕他以后不能再练武是小事情，残废都有可能。
“你们，快点让荷小姐制止他吧，我求求你们！”医生转头对苏庆羽二人哀求。刚才他对秦少涵喊了两声，秦少涵都置若未闻。
现在在秦少涵耳中，几乎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现在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讲，都是这场斗殴的背景。除了荷东，一切的物体，一切的人，一切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荷东是鲜亮清晰的，她的目无表情的脸也好，每一次闪躲的轨迹也好，淡淡可闻的呼吸声也好，都变的鲜明，延长，响亮。他就像站在一团黏稠透亮的液体里，对面只有荷东，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离了。
“嘭！”秦少涵一脚踹到烧烤架上，烧烤架被他这猛力一踹，摇晃几下，终于轰然倒地，烧烤架下的铁铸炭笼里面，被拢起的暗红炭块倾倒一地，它们忽然见到空气，争先恐后冒出明亮的红光和火焰，秦少涵犹若不知，一脚踏到火炭堆里，裤脚和鞋底转瞬都被烧透了。皮肉烧焦的臭味散播的老远，他还是丝毫不觉，犹如在平地一样对荷东拳打脚踢。看到这幅场景，闻到这股味道，除了荷东，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原来在这个世界，也能闻到这样的味道啊。”荷东又闭上眼，那前世的千军万马过去以后，一座城市被屠，就有余下的兵士将满城的尸体焚烧。她打头攻击，已经走出了十几里远，还是能闻见风送来的味道。人肉被焚烧的气味，除了焦糊的臭味，还有一种格外的酸，和焚烧鸡鸭牛羊这些动物，都是不同的啊，似乎在这味道里，储藏了人一生的悲苦眼泪。
秦少涵的一拳一脚，还是那么有力，只是挥洒间，带起脚下燃烧的炭粒，往周围四散飞去，像是一群火焰在围着他舞蹈一样。
“别打了，别打了！”医生已经蹲到了地上，带着哭腔，不敢再看这幅场景。他没有能力制止在火焰上迈步的秦少涵，可是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下去。
“荷东，把他弄晕了。这孩子怕是真的已经疯了。”苏庆羽着急的大喊起来，她怕再这么下去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早就该让荷东制服秦少涵，这样事情就不会闹成这么大。
荷东一记手刀，砍在秦少涵的后脑勺，他软软的往后倒去，医生冲上前来，把秦少涵打横抱起，将他烧焦的裤管和鞋子除去，露出满是烧伤痕迹的小腿和脚。秦少涵拳头攥的紧紧，，双目紧闭，咬牙切齿，黑黑的眉头紧锁，昏迷中似乎都还在跟荷东过招。
“他没事吧？”苏庆羽小心翼翼的问医生，医生摇摇头：“应该没事，只是以后有没有事就不好说了。我先带他回去，今天打扰了。”说完起身对荷东鞠了个躬。
“别走，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走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说。”隔壁摊位兄妹麻辣烫的小伙子喊起来。
打的这么厉害，铁条凳子满天飞，连烧烤的长条炉子都倒了，人也昏倒一个，不报警才是傻子。
“别以为你们是武馆的，就能逃过去，我们可都看着，是你们打小东的。昨天小东就不理你们，今天还上瘾了。怎么着，以为说是比武就揭过去了？法不容情，他受了伤，也是自找，要不是小东最后把他砍晕，他现在已经烧死了。我们这么多人，都能作证！”小伙子继续喊。
医生苦笑，对小伙子鞠了一躬，递给他一张名片：“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这孩子已经昏迷了，我要先送他回去治疗，等警察来了，让他们按名片上的地址去武馆找我，我不会推卸责任的。”
说完又对苏庆羽和何西也一鞠躬，照样递给苏庆羽一张名片：“对不起，给你们二位也惹麻烦了。这个摊位的损失，我们会尽快赔付的。”
苏庆羽看着医生离去的背影，开始苦笑：“我终于知道这孩子总是爱鞠躬，是跟谁学的了。”
“好的不学学坏的。”何西也来了这么一句。
等警察来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荷东摊位的炭火也灭了，烧烤的器材也被刚才那一架弄的乱七八糟，东西坏了八八九九，只好收摊，三人一起回家。
何西白天上了一天班，早就困乏的厉害，回去就睡下了，荷东也有些格外的冷冰冰，进门就召唤出自己的藤屋，把自己关进去。苏庆羽回到自己屋里，心中却在想着秦少涵到底有没有出事。虽然这个孩子有些讨人厌，还不如荷东知道人情世故，可是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让她总觉得自己担负着责任，要是早让荷东动手不就好了吧，一闭上眼，眼前总是闪现着他站在炭火上那一幕。
第二天一大早，一晚没睡的苏庆羽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出现，何西看见她就乐了：“房东大人，你今天是烟熏妆？”
“去死！”苏庆羽跺脚：“等会儿咱们一起出去，我得去那个武馆看看秦少涵。担心的我一晚上没睡着，早上刚眯着会儿，又梦见他站在火上，浑身上下都烤焦掉，我一下子给吓醒了。”
何西挠挠头：“昨晚儿他站那火堆上，我倒是想起来一种神兽了，小说里都是当马使的，跑的比戴宗的甲马快多了，四蹄子往外飚火那种，叫什么来着？”
“……”
“哎。还忘记说了，今天赶上周六，虽然我昨天只上了一天，今天还是赶上歇班，哈哈！运气好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