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刘博深出口保证,素衣还是有些着急。
不知道秀萍现在怎么样了。
素衣带着秀芷,烦躁地到处乱走。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毓慧宫。好久没见到凌烟了,素衣想了想,就走了过去。
经过前一阵的事,宫里很是消停了一阵。毓慧宫也是静静地。
宫门口的太监通报了一声,凌烟就迎了出来。
凌烟笑了笑,貌似恭谨地行了礼。
素衣一把拉起了她,狠狠地剜了她两眼。
两人相视一笑,拉着手进去了。
素衣看见毓慧宫好像好像很冷清的样子,不禁问道:“其他人呢?”
“林钱两位才人?近日天寒,明秀苑有位婉仪病了,探病去了。”
素衣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都春天了,还那么冷,难怪有人生病。”
“北方的天气不比南方,冷得快,暖的也快,身子弱的的确招架不住。南夏那边应该四季皆暖吧?”
“应该吧,”素衣顿了一下,又接了句:“地形不一样,也有的地方四季分明。”
“那倒是。”凌烟没注意素衣话里的闪躲,似是叹了一声,“世界之大,奈何我们只能困于宫廷,守着这一方小院子。”
素衣强笑了笑,也是一声叹息。
“放不掉,挣不脱,只能接受了。苦中作乐吧。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好的景致。”
凌烟笑了一下,“我可不去,宫里现在乱糟糟的。”
“哦……”素衣失望地叹了口气。
凌烟看她一副恹恹的样子,挑眉道:“要不,去望梅亭?”
“好啊!”聊胜于无啊!
凌烟看了看天色,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便命宫女带了些小点果盘并茶水。
素衣看着那宫女麻利地摆着糕点果盘,笑看向凌烟:“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哪敢担你这声妹妹啊,她叫紫鸢,自我进宫就跟着我的。”
“怎么担不起了?多漂亮的姑娘啊,紫鸢,紫鸢,好名字。”素衣一时玩心大起,摸了摸紫鸢的脸,粗着嗓子道:“来,给爷笑一个。”
凌烟掩嘴闷笑。
紫鸢红着脸,嗔道:“娘娘捉弄个人。”
素衣看她明眸皓齿的,红红的脸蛋更显娇美,笑不可止。
秀芷在一边帮腔道:“娘娘这是喜欢你呢。”
紫鸢的脸更红了。
凌烟拧了拧素衣的脸,笑着说:“白大爷连我的人都不放过?”说完自己又一个劲地闷笑。
素衣笑了笑,忽然想到了背叛华蔓儿的紫沅,情绪瞬时低落下来,华蔓儿死了,她也没什么用处了,她恐怕也不在人世了吧?
凌烟看她脸色不对,止住笑,对着紫鸢和秀芷道:“你们俩先玩去吧,我和淑妃娘娘多聊会儿。”
两人应了,一齐走开了。
凌烟想了会,开口道:“想起华美人了?”
“是啊,”素衣叹气,亭外的梅花大多已经落了,残梅鲜少,树上已经开始冒绿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死了还被人拿来做文章搞阴谋诡计,到底有几个人珍惜过啊。”
凌烟看着素衣,也没了言语。“宫里的女人,还不都这样。”话里无奈颇多。
素衣摇了摇头,“不,我绝对不会这样!”声音有些大,像呐喊,也像发誓。
凌烟目光抛向天空,“你不一样,一定不会的。”
素衣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两只鸟,盘旋着,飞过梅林。触景生情了?
素衣赶忙转移了话题,“我曾经读过一篇诗辞,是个才女兼美女所作,现在回想,倒有些同病相怜之意,凌姐姐要不要听听?”
“什么诗辞?”凌烟勉强收回了目光,神色有些黯然。
素衣深呼了一口气,酝酿了感情,吟道: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吟到最后,素衣也有些感伤。记下这首辞,还是因为院长,小时候在孤儿院,娱乐节目甚少,院长没事就会讲些故事,《红楼梦》的故事甚得孩子们的喜爱,讲的次数也最多。
原本以为那些感伤,那些无奈都是书上的,自己不会遇到,如今看来,真是天意难测,人生处处有意外啊。
凌烟有些哽咽,眼眶红红红的。
半响才轻出了口气,低声道:“好辞啊,满篇皆寄人篱下之感,感伤又无奈。这辞可有名字?”
“叫葬花吟。”
凌烟轻叹一声,又是一阵回味。
“这辞出自谁人之手?”凌烟回过神,端起杯子,“倒真是想见见。”
素衣怔了一下,当然是林黛玉啊!照实说?不,不行,哪天传了出去,说不定就出个好事者,真去找人。
素衣干笑,“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南夏的时候偶然在书里看到的,说是位奇女子所写。”
凌烟大约是信了,遗憾的叹了一声。
素衣看了看日头,觉得快到午膳时间了,就开口道:“凌姐姐,我们回去吧,也快到午膳时间了,我也不走了,就在你这蹭饭了。”
凌烟笑了笑,喊了一声,紫鸢和秀芷就过来了。看来她们也没走远。
素衣等秀芷她们收拾好了东西,才挽起凌烟的手,往回走。
阳光正好,素衣却觉得不对,这种感觉……
素衣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
萧北翎!
他竟然就站在一棵梅树的后面,刚好是素衣和凌烟刚刚背对的位置,他脸色冰冷,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素衣。
他站了多久了?听了多少?也没说什么啊,都听了去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吧?
凌烟注意到了素衣的僵硬,也转头看了看。待看见萧北翎,赶紧扯着呆住的素衣跪下了。
“给皇上请安。”
紫鸢和秀芷也注意到了气氛不对,跟着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淑妃好不自在啊!”萧北翎的声音冷冷的,素衣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贴身宫女都快死了,还在这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萧北翎继续道。
素衣没留意他的讽刺,只听到他说贴身宫女快死了,着了慌,“皇上,秀萍她……”
“难得淑妃还记得。”萧北翎又讽。
“刘大人不是已经查了嘛,她们怎么可以……”素衣猛地站起身,有些不管不顾了,拉着萧北翎的袖子道:“皇上,您一定要救救她!不然……您那么聪明,肯定有法子……”
萧北翎哼了一声,甩开素衣,转身走了。
素衣焦急地赶了上去。
秀芷她们已经被素衣的大胆惊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秀芷把手里的果盘交给了紫鸢,着急道:“我得去看看。”说完就急急忙忙地也追了上去。
紫鸢担忧地看了看秀芷消失的方向,“淑妃娘娘不会有事吧?”
凌烟笑了笑,接过紫鸢手里快要拿不下的糕点盒,“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素衣跟着萧北翎到了勤政殿,萧北翎办公地地方。
“皇上……”素衣有些气喘吁吁,他走的也太快了,腿还那么长,跨的步子那么大!
萧北翎坐在书案后面,一言不发。
素衣更是心焦。
“淑妃好大的胆子!”
素衣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可不是吗,追到这里来了。想想又觉得委屈,谁让你不会搭理人的,是皇上也不能这样啊。真真是伴君如伴虎。
“素衣知罪。”素衣赌气似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摆脸子给谁看呢!”萧北翎猛地拍了下书案。
素衣有些害怕,可仍觉得自己委屈,倔强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郑翼进来奉茶,看见两人这个样子,也没敢劝阻,放下杯子就立在了一边。
过了许久,素衣的腿都有些发麻了,还是不见萧北翎开口。
郑翼也急了。看了看萧北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近日倒春寒呢,好几位娘娘都病了,淑妃娘娘这……”
萧北翎瞟了郑翼一眼,郑翼立马住了口。
又过了一会,萧北翎才道:“谁让你跪来着!你宫里的秀萍已经没什么嫌疑了,到德妃那接回去吧。”
早不说来着!
素衣忍着泪,“素衣今日急躁了,还请皇上恕罪。”算是服了软吧。
“下去吧。”萧北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