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明若依一直在想着要搬回原来的房间里住,却不知道怎么跟公孙涯说。现在她住得离公孙涯极近,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公孙涯总是会来她这里坐一会儿,俩人之间的关系益见和谐,也益见…暧mei。只是在公孙涯温柔专注眼神中,明若依觉得自己快要沉沦了,每天每天心里都塞满了甜蜜,似乎自从她病了那一场,公孙涯对她的的态度就变了,明若依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叫宠爱的东西。他没有对她有任何实质的亲密的举动,但是类似帮她拢一拢头发、戴一下发簪的举动却时不时地增添着俩人之间的暧mei。谁也不提那个突来的吻,和那一巴掌。
她的处境很尴尬,住进了曛风轩……公孙涯日常起居的地方,身份又不明不白,下人不知道该将谁当做未来的女主人,是住在照水阁的宁安公主,还是这个看起来颇得侯爷眷宠的明姑娘。
她不喜欢这样。
她很不安。公孙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可能有一点吧……她也喜欢他。
她没有办法不对他心动。可以说,他这样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个女子的心是没有什么不可能。但是,要嫁给他吗?他是想娶她的吗?如果是,那云念和木静姝的存在她可以忍受吗?她可以放弃回家吗?如果不是,公孙涯把她当成什么了呢?
她不想做一个古人调节生活的配料。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股食物的清香传过来。
她皱起眉,头也不回地道:“阿环,我说过要减肥,你不要勾引我暴饮暴食啦。”
“你瘦得很,减什么肥。”公孙涯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明若依诧异地回过头,见阿环站在一旁,公孙涯手里拿着盘子,笑眯眯地放到桌上。他穿着一件紫色的袍子,博带宽袖,深色襟口和袖口上的花纹随着光线的改变而流动,精致不失大气,低调而又华丽。
他的气度与风采总是那么浑然天成。
“怎么是你……”即使俩人已经很熟络,但是面对他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怎么不能是我了?难道你不欢迎我?”公孙涯笑问。
“不是。”明若依忙不迭解释。“我还以为是阿环…”
“这是新出的茯絮酥,来尝尝罢。”公孙涯招手叫她。
盘子里精致玲珑的酥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明若依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摇头道:“不吃。…一看就不好吃。”
“奇了,你不吃怎知不好吃?”
丫头阿环在一旁笑了起来。“回爷,姑娘总说自己太肥,所以要减肥,尽量少吃。”
“呵呵…”明若依傻笑两声,暗怪阿环多嘴。
“胡说,你这么瘦,正该多吃点。这茯絮酥可是江南名吃,有诗曰,片雪穿花染香来,素手拈为茯絮酥,说的就是你眼前的这盘‘一看就不好吃点心’”
“原来如此……”作为一种食物居然还有人写诗去赞,这在梁国的确是少见了。明若依好奇地捏起一片放进嘴里。
很不错的味道,口感酥软,入口即化,特别是那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素手拈雪,果然动人。”公孙涯突然在一旁道。
明若依愣了愣,发现公孙涯眼神柔和得吓人。她回头看自己的手。纤细素白的手指捏着一片白雪一样的酥卷……
她脸一红,将正要往嘴里送的点心放回盘子里,讪讪道:“果然好吃。”
公孙涯微笑地看着她,缓缓走到她近前,道:“不喜欢我夸你么?”
他干嘛又靠得那么近…明若依紧张地后退一步。
他这么……旁边还有人看着。……做丫鬟的人都识相得令人发指,她回头看门口,发现阿环早已没了人影。
“不是……你夸得没头没脑地,让我很不好意思。”
公孙涯摇头道:“我一向有根有据,不会乱说。若依,难道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用心么?”
他怎么突然…
“我……”明若依不敢看他的双眼,紧张得心跳急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不会不明白,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女子这般……”从来都是各种女子跟在他身后乞求他的垂青,他从没有这样追求过一个女子,因此表白的情话说得很是生硬。
然而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急切,语气诚恳,天生的迷倒众生的脸有着致命的魅力。
明若依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公孙涯慢慢靠近,伸手将她一只手轻轻包进掌心里,柔声道:“衣角都快给你揉烂了。不要这么紧张,你只需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有我,嗯?”
他的掌心很温暖,磁性的声音就响起在她耳旁。他的气息离她很近,暖暖地散发着既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热力。
明若依不敢抬头。
这样的暧mei她快招架不住了,心慌得很,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她喜欢他,然后呢?
公孙涯见她涨红了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只道她害羞。
这样的女子娇态,已分明是芳心暗许,羞向人言了。
他轻叹一声,将她的手放开,环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怀里。
紫色的衣襟在向她的脸贴近,他的胸膛很宽厚,给人以有形的安全感,从身上散发的属于他的味道迷惑着她的神思,她第一次知道,男色也能如此地诱惑。
就这样靠向他吧,倚靠着他,什么也不用担心,从此你就有一个家,你不用再想着还要流浪去哪里,你只要专心地依着他,享受无忧的生活,只除了…这双臂膀、这个怀抱,不属于你……
她的脸贴上那片衣襟,温暖得让她叹息,平稳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近在耳旁。
鼻子突然间有点酸,她抬起手,想要狠狠推开他,却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只是轻轻地推了推他。
公孙涯依着她的意思放开她,却将她的手抓着,不顾她挣扎地握在掌心。
“侯爷,我…”明若依抬起头,刚想说清楚,公孙涯却打断她的话。
“早和你说过不要叫我侯爷…”公孙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神色中的宠溺让人无法忽视。他突然暧mei一笑,道:“不过你再叫几声也无妨,我会想法子让你改口…”
他……什么意思?难道?
他掌心的温度不知怎的,让她觉得有一点烫手,她心头一跳,猛地将手往回一缩,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公孙涯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慌乱和无助伴着一丝丝的痛一点一点在心里蔓延。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怎么可以?她咬了咬唇,终于道:“侯爷,对不起……”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小厮的声音。“侯爷,小的有要事禀告。”
明若依不得已停了话头,转头往外看去。门前廊上跪着公孙涯贴身的小厮,沉着的脸上掩不住焦急。
公孙涯摆摆手。“一边候着。”
随即向明若依道:“你刚刚说什么?”
明若依张了张嘴,终于摇头道:“没什么。”
公孙涯一笑,突然低头在她额上一吻。
“等着我,晚上再来和你说话。”
他转身,举步刚要走,又回头从袖里拿出一样东西,道:“差点又忘了。这是玉亭临走托我给你的东西,收着罢。”
“什么?”明若依还在懊恼他留在她额上的温度,没有回过神来。
“玉亭托我给你的,你拿着,很有好处的。”
“楚公子?”明若依这回听清楚了,受宠若惊地惊呼了一声,接过东西来左右翻看。
没想到楚玉亭还给她临别赠礼,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眼前又出现了楚玉亭温文倜傥的模样,她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微笑。
不过,这是什么东西?黑黑的,扁扁的,像是一个方形的小瓶子,雕刻着奇怪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散发着极淡的香味。
“这是什么?”明若依看到一个亮闪闪的、极为精致的金属拉环,便伸手去拉。
公孙涯忙道:“不能拉。”
“为什么?”明若依忙停住手。
“此物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才能拉开,现在不必。”公孙涯脸色有点臭,道,“收起来罢。”
明若依见他面色不善,也没再追问时什么东西,便将东西拿起收到了枕下。
回头看时,见公孙涯“哼”了一声,将衣袖狠狠一甩,走了出去。
然后听到门外对话。
“什么事?”
“回侯爷,公主在清源寺烧香时遇刺了。”
“嗯?”
……
明若依一愣,竖起耳朵去听,他们的声音却已经远去了。
宁安公主遇刺了?怎么回事?
……奇了怪了,她关心这个干吗,宁安公主和她有什么关系?
现在她该关心的,是她在公孙府里的处境。
她该怎么拒绝公孙涯。她知道公孙涯表面上很是随和,总是笑脸迎人,骨子里却很是强硬,绝不容人反抗的,而且,她的心……她的心……